第12章 燕云（六）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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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宋廷不得不跑到了江南，而后又有三十年前韩侘胄那场虽然雷声很大却失败了的北伐。

    七月末，安北军分精骑一万，以凌去非为帅，自蒙古三河源处，顺河东进，威胁蒲鲜万奴后侧。余部继续镇守蒙古草原。此部为左路军，担负着包抄迂回及分散敌之兵力的任务，令敌前怕狼后怕虎，攻心为上。

    他这一怒，无人敢再言语。这权势大了，却更让史秉直如履薄冰。

    石敬瑭之后，又经后汉，包括赵匡胤篡权之前的后周，然后才有宋国，宋人所说的“恢复”并非是收复失地，而是包含着强烈的华夷大防的意味，是在外族长期军事压迫下的与生俱来的最自然不过的反应，民间私议如此，朝政也常常被此情绪所左右。

    泰安七年的七月，赵诚下达了对蒲鲜万奴的战争命令，首先即是收复燕云全境。秦军已经近五年没有大的战事，这五年虽是休养生息，全军却并非是马放南山，赵诚这一次战争精心准备了五年时间，粮草、钱粮、兵甲、箭矢、马匹、车辆、医药、消息、地形、向导等等都准备充分，志在必得也！

    三百年前，沙陀人将石敬瑭与耶律德光做了一笔买卖，将燕云十六州拱手让给了辽国，自己获得了一个“儿皇帝”的光荣称号。

    “住口！为逞一时匹夫之勇，而将我史家上下百口置于死地，鲁莽之极！”史秉直喝道。

    “秦王当年还是贺兰国王时，为父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只是无缘相识。彼时，蒙古人上至可汗，下至无名小卒，都云贺兰国王如何如何忠心办事，又是如何如何年轻有为，谁也不曾想道贺兰国王有越王勾践之坚忍之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若非没有这坚忍之心，没有此等的心机谋划，哪里能办成这种石破天惊大事，哪能让不可一世的蒙古人大厦倾覆？偿若他堂堂正正地反叛，或是没有耐心，岂会有今日之威势？成大事者，非要有过人的本事才能办成。秦王故意在你面前练习武艺，怕也是意有所指吧？”

    朔方军与安西军不动，加强对西域方向可能之敌的防御，河东军、潼关军亦不动，留心金国可能的一举一动。

    枢密副使郭德海坐镇中兴府，主持后方兵事，抽调陕西军一部会同禁军增守京师，并在秋收后征召两万府兵巡逻贺兰山外。

    “二哥稍安勿躁，弟会将此前经过一一细细道来。”史天泽笑了笑道。众人见他神色并无惊慌，也就心安了不少。

    自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三百年后，形势又是大变，最起码那所谓的十六州的地理名称，经过辽、金屡次更改，已发生了变化。在金国时，燕云十六州大部地区分为中都路与西京路，深入河北腹地的莫州（任丘）与河间（即十六州中瀛州）属河北东路，这两地现在是张柔掌握之中。

    保州张柔亲率一万精兵参战，并提供军粮二十万石。

    旌旗十万，分路浩荡进发，在秋高气爽的季节，拉开了赵诚征服北方的战争序幕。

    ……

    史秉直的书房里挤满了史氏的家人，史天泽之叔史进道，堂兄史天祥，胞兄史天安、侄史楫、史权等均在等着他带回最可靠的消息，更有同样期待的心腹部下们。他们一度曾担心史天泽会是有去无回。

    “是的，父亲！”史天泽沉声说道。

    “回父亲，孩儿奉秦王这命前往中兴府觐见，当然见着他国王本人。”史天泽道，“只是秦王令孩儿十分诧异。”

    史楫之弟即是史权，多次前往中兴府，对秦国一向较为了解。却有自己的见解：“诸位长辈、兄弟何必忧心忡忡呢？二张、严、王等人如今与我史家都一样，他们谁想放弃手中的权势？权儿料想，秦王也不想大动干戈，我史家若是不从其军令，那么秦王就不再有任何顾忌。相反，若我史家为其立下大功越多，秦王则更加不敢逼人太甚，只会许我史家荣华富贵。故，秦王欲征辽东，我史家应该助战，而且要立功、立大功！将来万一若有不测，我史家就不会授人以把柄，公开反叛在舆论上也有说辞。”

    自三月既望聚义殿群臣诸将会饮，次日晨孩儿又奉命入见，秦王其时正在宫中校场练习武艺，据说他酷爱武艺，寒暑不辍。孩儿见他与亲卫过招，其枪法大开大合有浩然正气，却又暗伏杀机万千，令人防不胜防。由此一二可以知人心，秦王决不是可以敷衍之辈，他若是对我史家有杀心，恐怕……”

    赵诚根本就没有提史家最担心的事情，仿佛不当一回事，这恰恰更让史家上下忧惧。

    “当然，你既然在秦王面前说过要为他拿下燕京的豪言壮语，那就不要食言，决不能让秦王小看我史家，让他明白只要他以君王怀柔之心待我史家，我史家自然会以臣子恭敬之心服从于他。”史秉直决断道。

    “唔，这是何故？”史秉直追问道。

    秦国征服了河东北路之后，趁势东进北上，自居庸关至紫刑口以西的广大地区已经归入秦国的版图。这条南北走向的实际控制线以东地区，燕京南边的桑乾河又成为一条南北界河，涿州、易州及大兴、武清、安次、固安、永清在张柔的控制之下，桑乾河以北的燕京、顺州、通州、蓟州等地在蒲鲜万奴的手中。

    史天泽恭敬地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孩儿此行，经河东、潼关、陕西，一路南下、西进、北上，虽然辛苦了些，但一路上并无盗匪之惊，沿途虽有荒废之地，但短短五年，秦王就将河东、陕西这些曾遭连年兵火焚毁与盗匪横行之地经营得如同铁桶，当地百姓民心俱已臣服于秦王。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士人之心亦是如此，河东中条书院人文荟萃，虽不愿入仕新朝，但却视河东为乐土。故孩儿以为，一统神州者只会是秦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