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直捣黄龙府（一）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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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和尚，你说说看！”赵诚直呼其名。

    王浍道：“陛下以为以举国之兵，与敌野战，可否能取胜？”

    郝和尚军顺着海岸北进，拼命地追着敌边奔袭，先后克海阳（秦皇岛附近）、瑞州、海滨、兴城、安昌，直指锦州。漏网之鱼也倒在了跟在身后的贺兰军铁蹄之下。

    “男儿为何当兵？”待众人饮完了杯中酒，赵诚高声发问道。

    “起来吧！”赵诚笑骂道，“金银装在自己兜囊之中，还有谁会抢了你们的？”

    赵诚不置可否，目光挨个流转，史天泽见赵诚的目光注视到自己，连忙起身奏道：“忠君爱国，自然我秦国男儿的第一要务。男儿当有万军之中取酋首之勇，杀敌报国，赢得生前身后之英名。不过……”

    王浍是个老寿星，年已九十余岁，正牌皇帝诏他为官，他不干，蒲鲜万奴用他，他却很忠心很用心。他与蒲鲜万奴二人都曾雄心勃勃，汴梁如烂泥扶不上墙，他们招纳猛安谋克，重新树起女真的大旗，试图在女真故地恢复昔日的强盛，蒲鲜万奴对王浍亦十分尊重。至于完颜子渊，却是蒲鲜万奴手下心腹悍将。

    在人欢马叫车辆络绎不绝之中，史权很好奇，抓住一位佩刀弓刀的老者道：“大叔，这一车的山货，如何处置？”

    “臣等知罪！”田雄与郝和尚两人面色一僵，连忙伏地请罪。

    老者在爽朗的笑声中，驾着车辆加入到长长的车队之中，商队招募的大队精悍护卫分散在四周，车队掀起了滚滚烟尘，扬长而去。

    近十万将士血红的双眼告诉你什么才是最实际的利益。

    “传我命令，集合军队和所有能战的勇士，与敌死战！”蒲鲜万奴一入辽阳府，即下达命令。

    “陛下息怒，为今之计，须从长计议。”须发皆白的王浍急道。

    “昔年，孤亲征蒙古大漠，也曾掠了不下三十万匹骏马。孤临汴梁，亦曾带回不下数百万贯财物回中兴府，可孤的大军却从未因此而丧失警觉之心。”赵诚喝道，“五日前郝和尚放锦州不打，忙着追逐牛羊。田雄回军时，一万军士拖成了近百里之遥，人人都将手中牵着的牛羊看作私物，这怎么成？”

    帐内诸人忧心忡忡。

    蒲鲜万奴的宰相王浍与元帅完颜子渊正在辽阳府。辽东在许多南方汉人的眼里，那里只是蛮荒之地，都是茹毛饮血的女真人。但实际上这里却有许多汉人，辽、金强盛时总要南下侵掠，许多汉人便被掳掠到辽东，从事农耕，辽东到处都有肥沃的土地，还包括原渤海国的遗民，当然也曾有两位宋国的皇帝在此度过悲惨的余生。

    这里是他起家的地方，当年他与契丹人耶律留哥作战，虽号称40万，但人心不齐，将帅猜忌，部下上表金国皇帝说他有异志，终落得大败也不令人意外，也在那时候他萌生自立的打算。二十年一轮回，这一次又是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又是窜回到辽阳府，他的惶恐不安的心情才稳定了下来。

    河北诸帅们默默关注着秦军的一切，这倒可以解释秦军将士为何对秦王如此忠心，而秦军主帅们却无法将部下当成自己的私属。秦王给了将士们他们想得到的一切。

    “就让赵诚小儿多猖狂几天！”蒲鲜万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赵诚千刀万剐。

    “这两买两卖，怕是能赚不少？”史权追问道。

    “这个，忠君爱国当然……是应该的，国主定策如神来之笔，指挥若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何大人参赞有功，三军用命，上下一心，诸军合力，方才有此等战果。臣等无不感叹吾王之英武。”郝和尚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将枢密使何进一块吹捧。

    秦军此时的攻势如虹，数路大路或分进或合围，遥相呼应，一路向北。秦王念及陈同父子团聚，其中自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便命他为燕京留守，就地安抚百姓，追剿余敌与流寇。

    “那朕应举兵东进恤品路，还是北上上京会宁府？”蒲鲜万奴又问道。

    “先北上，引敌深入，太子帖哥镇守会宁府，那里还有五万大军。料敌军必会攻我上京，只怕到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吧？”王浍面有得色，“纵是秦军有余力克我上京，我们却可奔往开元（绥芬河下游双城子，近海参崴）！”

    田雄部克和众（今辽宁凌源西）、惠和（今辽宁建平北）、三韩、松山（赤峰附近）等处。于此同时，史天泽出燕京古北口，克兴化、神山（承德附近），与田雄部将大定府包围。

    军纪只有在一定范围内被勉强维持，秦军系仍恪守着不滥杀无辜的纪律。但张柔、郝和尚、田雄、史天泽等人就无法约束部下们充满欲望的双眼，成群的牛羊让他们的步伐变的缓慢，兜中塞满的金银珍宝让他们的身形变得臃肿，凡是稍有反抗之心的，无不成了他们刀下的冤魂。赵诚连派数批军法官，才令滥杀的情况有所缓和。

    史权暗暗寻思着自己史家军是不是也要组个商团，否则这钱都叫秦国给赚去了。

    赵诚露出嘉许的神色，张柔见史天泽抢了风头，连忙道：“臣马上照办，不敢延误军机！”

    各部会师的场面，令赵诚与何进等人啼笑皆非，全军花了两天时间，才将战利品统计清楚。

    张柔部克龙山（今辽宁喀左南）、阜俗、利州、富庶、建州、金源（今辽宁朝阳大青山西）、兴中（辽宁朝阳）。

    “俗语有云，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说的是当兵苦当兵累，还会丢掉性命，但当兵至少还会吃饱肚子，若是肯卖力气，又不怕死，还能有机会封侯拜相。寻常军士若是立了小功，也能受奖，分些钱财，保得家中老小衣食无缺。”郝和尚道。他这话已没有了方才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话。

    史天泽连忙道：“臣观黑甲军等部但有掳获，只是派小部看管，大部继续攻掠，事后检计多寡，并不遗漏，旋又将财物卖于商团，其法甚好。今日臣便令将士们将财物全部脱手，轻装上阵，为吾王杀敌，再立新功！”

    秦王在锦州城内举行庆功宴，慰劳全军，各有赏赐。

    “诸位都辛苦了！”赵诚举杯邀道，“孤敬诸位一杯，满饮！”

    荣军团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商社，都是因种种原因从军中退役之人组成的，分地域或部曲所属，京师有京师的社团，灵州有灵州的社团，与现役将士或是有同袍之谊，或是沾亲带故，甚至有生死之交，大有成为一股为朝廷不可忽视的力量。也正是财富的欲望驱使着他们长途跋涉来到前线。

    “臣赞同张元帅所言，正是因为有明主在上，我等粗人莫不敬服。蒲鲜万奴不服王化，割据一方，臣愿为前锋，杀入辽阳府，将敌酋摛来问罪。”田雄拍着胸脯道。

    “国主息怒，他们二人新入国主麾下作战，军中体制与我河西将士不同，况且他们所部作战勇敢，并未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何进唱起了白脸。

    “是啊，陛下，敌军势大，不可当前锋芒，应避之！”完颜子渊也劝道，“敌军远道而来，强弩亦有力竭之时。”

    郭侃部却在辽西广袤的草原上，一直往北方进军，克永安、长宁，千里跃进，五日后与安北军凌去非的人马会师临潢府（巴林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