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杭州与汴梁（五）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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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乌古孙爱实乃乌古孙仲端之子，这对父子都受完颜守绪信任，也是敢仗义执言之人，他们对自己的忠诚，完颜守绪一向不曾怀疑。就他的本意，身为皇帝当然喜欢忠臣，希望满朝皆诤臣。不过，往往事与愿违，任用非人，那崔立、白撒之辈即是。
“臣要五百人！”乌古孙爱实本以为什么大事，比如上阵杀敌，却不料是这种事情。他还不知道白撒已经死掉，以为皇帝下定决心要问斩白撒，还世人一个公道。
“蠢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完颜守绪闻言气急，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
“什么？”完颜守绪的双眼圆睁，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他举起砚台欲挟怒砸下，却又无力地放下。
“回陛下，他是自……”
“这个老臣却不知，陛下不如问边防帅臣。”乔行简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只得拿边将们来搪塞。这正符合乔行简的风格，做事常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来，赵昀已经离开了。在假山那一头的回廊下，贾贵妃正在那里向着奔来的赵昀拜迎。在史弥远死后，乔行简对赵昀还是相当满意的，只是后宫之中，赵昀在贾贵妃身上花的精力过多让他有些不满。
赵昀如此想，也是很自然。秦王赵诚在宋国身上占了不少便宜，他反蒙自立前要宋国设榷场，以战马相诱，让宋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擒了察合台，既以此邀功，还与金国串通一气，又从宋国换来二百万两白银，甚至征辽东，又用号称是徽、钦二帝的遗骨换了大笔的酬劳。
然而，秦王在收拾了自己最大的敌人后，将刀箭对上了金国。完颜守绪感到恐惧，秦国崛起太快，尤其是听说秦军征辽，摧毁了上京会宁府，那是他祖宗之地，更是让他从内心中如丧考妣。
身材肥胖的完颜守绪端坐在御案前，用朱笔批阅着如山的奏折，边批阅边破口大骂。如山的奏折当中，不是要粮的，就是要钱的，要么就是告状申冤的，还有要官的。
“遵旨！”乔行简躬身应道。
这个皇位本不应是他当的，宣宗有三子，太子守忠早死，其子被立为皇太孙，可是天不如愿不久也死掉。宣宗皇帝另两个儿子，一个是完颜守纯，一个就是他完颜守绪。宣宗宠爱王氏两姐妹，一个是王淑妃，一个是王皇后，其中王淑妃是完颜守绪的生母，自幼为王皇后所养。嫡长子一脉已绝，按“立嫡不以长，立长不以贤”的皇家传统，自然应立守纯；但王皇后有宠在身，故而完颜守绪被立为皇太子。宣宗驾崩的那天晚上，内侍秘不发丧，完颜守纯被故意锁在旁室，直到完颜守绪即位后，才被放了出来。
乔行简为之一愣，自家皇帝所评说的，并不令他意外，满朝文武大臣并非无智，也都仔细计较过此种大事。可是不联兵又能怎样？坐视金国灭亡，或者与金国死仇结盟？
现在倒好，又用光复中原的借口，要自己出兵，自己却不能不答应，朝野均有如此的想法。赵昀一想到此处，就感觉有些郁闷，仿佛自己的弱点总能被对方抓住。尤其是赵昀在史弥远死后，大权在握，也很想做出一番丰功伟绩来，臣子们上表要收复“三京”，让他很是兴奋了一阵子。
汴梁城，皇宫。
完颜守绪听乌古孙爱实如此说，既知道面前之人此言十分坦承，却又因他的话而受到很大的刺|激，怒道：
“平身吧！”完颜守绪伸手虚扶了一把，他显得有些不耐烦。
完颜守绪闻言，手中握着的朱笔不由得抖了一下，在御案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腾”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发白地问道：“出何大事了，秦军攻来了吗？快说！”
完颜守绪或许是忘了，女真人在会宁府的祖宗宗庙早就毁在蒲鲜万奴的手下，因为蒲鲜万奴曾幻想砸碎一个旧女真的王朝，去创造一个新女真的王朝。只不过蒲鲜万奴的运气很不好。
“陛下这怕是多虑了吧？”乔行简躬身说道。他与赵昀两人坐在卸花园中的凉亭下，赵昀今日只是身着便装，少了一些威势，却多了几份亲和之感。
“启禀陛下，白撒是自己将自己饿死的！”内侍壮着胆子回答道。
“那依老国公之意，我朝若是首先拿下汴梁，可能守住？”赵昀问道，“我朝虽然欲复中原，但对秦国还是不可不防。”
“秦主两派使者而来，去年、前年又曾数次给朕修国书，说要与我大宋国联兵灭金，每每言辞恳切，可见其殷勤至极。”赵昀道，“朕在民间时，曾听人常言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世事难料，因为时事的变幻莫测，令人目不暇接。
秦王赵诚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一个谦谦君子的印象，以为外邦当中也有读圣贤书的人，然而人真不可貌像。正所谓“王莽未篡谦恭时”，赵昀做梦也没想到，对方能够一举而起，并且威势令如今的自己心忧。
“自尽而死？”
“哼！”赵昀脸色微愠，“自秦国崛起，我朝与秦国交往，每次都是如此被动。欲壑难填，秦主总是商贾嘴脸，不知下次他又会提出何等要求。”
“命人随便寻个地方，将白撒葬了，就算赏他个全尸。再宣乌古孙爱实来见朕！”
时间不大，奉御乌古孙爱实急匆匆地过来见皇帝。
他说的正是大宋君臣们所烦恼的问题，而秦国正是抓住他们的心理。
“卿去宫中护卫营中挑选三百人，去白撒私第，将他家中财货取来充公！如今朝廷正是需要资财养军，以抵御外侮。你们父子都是朕的忠臣，卿去办这件事，朕放心！”完颜守绪道。
“朕给你六百人，再调四百禁军供你调遣，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