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凝固的黄河（三）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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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多谢！”王若虚躬身道。他的目光追随着赵诚身影，直到赵诚登上那些缠着八九个充气羊皮囊的简易渡船，消失在对岸良久才收回目光。
黄河水拍打着渡船，泛着浪花。河中央有暗流，有七八漩涡在河面上打着转儿，飘着泡沫，变化莫测，普通的船在此却无法通行，而这种使用羊皮伐的渡船却是最适合的。
赵诚闻言，对自己的儿子刮目相看：“你这是听谁说的？”
汪忠臣领着一个文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那人“扑通”地跪在赵诚的面前请命。
王若虚陪在身旁，低着头没有应声，他脸上的表情复杂，既有故国衰败、残破的焦虑与痛心，竟也有对未来的一番美好期望。
赵诚笑了：“松儿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这训练水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得到的。”
将来的事情，自己怎能见着呢？人死一了百了，何必为管不着身后子孙的事情费尽心思？管好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赵诚如此想。
“上了岸就好！”赵诚道。
“这个兔崽子！”赵诚暗骂道，双腿一夹马腹，追了过去，众亲卫紧跟其后，将黄河抛在身后。
“怎么？你这是来劝孤放弃进攻金国？”赵诚按着刀柄怒道。
在雄奇壮丽的塞外景色中，贺兰军正在忙着渡河，他们没有赵诚的闲情逸致，更没有诗人即兴抒怀的功夫。
“国主息怒！”曹纲在一旁劝道。赵诚这才松手。
赵诚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长子已经长大成人，这时渡船撞向了岸堤，船上之人冷不防地东倒西歪。
“父王，孩儿说的没错，您败蒙古、收高昌、于阗，又平辽东、燕云，不久大河东西南北皆臣服父王，东至大海之滨西至大漠，皆是我大秦国的版图。”赵松委曲地说道，“您的功绩，孩儿怎能比得上？”
赵松望着越来越近的对岸，忽然道：“父王说南人善于操舟，莫非说的是宋国？孩儿以为我大秦国利在骑军，善于突袭奔驰，孩儿虽未去过宋国，但听说那里与我们北方不一样，水道众多，又多水田、沼泽，故孩儿想江南不利骑军施展奔袭。将来父王要是想攻打宋国，倒先要训练出一支精锐的水军来。”
“父王，松手、快松手！”
来到了应理县的黄河九渡，才真正体会出王摩诘边塞诗中的雄浑意境，尽管有人认为王摩诘这句诗说的是河西甘、凉一带流向北方沙漠腹地的河流。
“父王，贺兰军已经大部渡过了河，陈将军要孩儿请父王渡河！”赵松从岸边跑了过来，鼻尖上冒着细汗。
“数年前，孤过中条时，元裕之亦曾请命，难不成你们是约好的？”赵诚奇道。那元好问见赵诚将有灭金之势，曾经交给赵诚一份关于河南名士的名单，虽是请求赵诚保护，其实就是希望赵诚将来能够重用。
赵松刚上岸，正在努力地适应着脚下虚浮的状况，闻言也跳上自己的战马，在赵诚还未宣布出发之前，抢先越众而出，将赵诚丢下。
他的老师有许多，挂名的更多，这里说的是刘翼，刘翼不仅教他学问，也时常向他灌输着一些有关治国与征战的历史教训。
“尽人事罢了！”王若虚叹道。
“草民听元裕之说过，但草民所请与元裕之无关。”王若虚否认道。
“草民若是有暇，定会去看看。”王若虚搪塞道，不忘吹捧赵诚一句，“陕西大治，百业兴旺，全赖国王圣明，进君子、退小人、选贤能、汰贪腐，方能有今昔对比之大治。”
陕西经过这十年的休养生息，早就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早就开始对外输粮。王若虚早就听无数人说过长安的繁华，只是赵诚这个时候提出来，在他看来有些显摆的意味。
“禀国王，两国相争，壮士互攻，刀箭却不分彼此，总有无辜之人死与非命。草民只忧两军交战，城池破损，黎民流离，又有手无寸铁之士死于兵乱、饥寒，草民在河南还有一些故旧好友，上天有好生之德，草民请求国王能够让草民伴随左右，为国王甄别。”王若虚泣泪再拜。
“这个……”赵松还没想到那么远的事情，盯着脚下的河水道，“孩儿虽勤学苦练，寒暑不辍，然而父亲的功业，孩儿怕是做不来……”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者说此乃前车之鉴也！”赵诚欣慰地说道，“我儿能这么想，也不枉为父的期望。”
早就有一队亲卫跑了过来，纷纷将渡船拖住，将赵诚父子迎上岸来。
“孤记得你昔年曾在陕西鄜州、延安等地为官，如今这些地方已经大变样了，王学士不如顺道去故地看看。”赵诚道，“说不定，会诗兴大发，写出百篇好诗来。”
“你母后虽然对你希望殷切，不过这亦是妇人之见！”赵诚却故意说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我儿应该做的。”赵诚道，“你若是学孤一半的本事，那么你将来的儿子岂不是只学到孤的四分之一本事？”
王若虚已六十有八，脸上有着无尽的岁月沧桑，经过这番风尘仆仆，更显出老态。寒风正将他的衣带吹得飞起，有着说不出的凄怆之感。他这一番请求，正是要通过赵诚的许可和帮助，在两国交战之中，解救那些注定要仓惶流离的读书人。
“孩儿自己想的，难道孩儿说错了？”赵松不明白道，又补充说，“前些日子偶听老师提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据说完颜亮就是因为这句诗而萌生南侵宋国之意，却不料在采石矶被宋国水军杀了个大败。”
赵松年轻的脸绷得紧紧的，这是他第一次坐船，而且这第一次坐船就是横渡黄河，当然会令他感到紧张。他见父亲这么说，故作放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