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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各位乡亲,请问有没有见过杏林医馆的馆主?他是肃州本地人,姓范,名蝉衣,在此经营家传的医馆已有三十年……”颜怀珉面色惨白,跪在路中不停地朝路人作揖打拱,一头白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声音嘶哑,形容憔悴。
他机械地一遍一遍地重复,与其说是在向人求助,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给自己最后一点希望……
“谁,谁是你颜伯父?”颜怀珉心性憨厚,不擅撒谎,又没料到竟然被他认了出来,老脸一红,摔袖便要走。
他离家日久,记忆已经模糊,再加上颜怀珉心力交猝,短短几个月苍老了二十年,又是一身狼狈,是以一时半会没有认出来。
如玉神色恍惚,泪流满面地慢慢朝颜怀眠一步步走了过去……
然而,怕什么便来什么。
连日来,他看到的是狼奔冢突,人心惶惶的人群,放眼望去,哀鸿遍野,到处是哭声,到处是离乱;一个身心受创的弱女子,要如何在这战乱的年代生存?他根本不敢想象。只能企求菩萨保偌,寄希望于奇迹发生。
闹轰轰的人潮里,飘出一个苍老却熟悉的男音。
初夏的夕阳是如此的灿烂,万物都欣欣向荣,路边的杨柳吐着新绿,恣意地绽放着它们的青春,炫耀着它们的美丽。
值此兵荒马乱之时,他乡遇故知,该是何等欢喜的事情?瞧他的样子,明明就是认识自己,为什么偏要推说不知?
“晚辈离家十三载,一直无暇回家探望二老,如果老丈认识家父,烦请移步军中,待晚辈休书一封,将近况告知一二,以慰慈心。”楚临风上前施了一礼。
“什么人聚众喧哗?”远远的,有巡城兵丁怒叱。
相比在街头被人认出她身着男装,混迹军营,她宁愿让父亲认为她已死于战乱。
人群微微有些骚动,慢慢地朝一个方向引颈观望,却无人靠拢。
他真是傻!只因为如玉素来心胸豁达,所以,他真的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地释然了……
“这位老丈,当街痛哭,所为何事?”楚临风走上去,扶起颜怀珉。
如玉孑然一身,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街头踽踽独行。
“等一下,”楚临风再上前一步,捉住了颜怀珉的衣袖,略带迟疑地问:“你,可是颜老伯?”
她时运乖舛,被命运拨弄,吃苦受累都是自己的选择,可是老父何辜?他年过五旬还要遭受这非人的折磨?
街头还是那么拥挤,那些狭窄的暗巷依然是七弯八拐。她默默地穿行而过,怕启人疑窦,不敢问人,只能遁着脑海里模糊的一点痕迹,寻找着记忆中的杏林医馆。
若早知道如玉铁了心要离家出走,他绝对不会贪图那二十两银子的诊金,在这种时候出远门去替人看诊。
等他回来,如玉失踪已有两日,柳氏只派了店里伙计在周边村镇寻找,一见面便先声夺人,大骂如玉不知轻重,任性妄为,丢尽颜家脸面……
如玉见楚临风拦住父亲,差点失声叫了出来,急忙伸手掩住唇。
除了生性不喜热闹,人多的地方向来不去涉足的原因外,更因为肃州离朗梨不过足百里的路程,她害怕遇到熟人。
如玉皱眉,站在人潮后面,驻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