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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提醒陈克。
“文青你这么说,修了水渠也是百姓受益,修房子也是百姓受益,那你们这人民党从何得益呢?”严复奇怪的问。
严复本以为陈克给沈曾植安排一头驴是为了表示敬重,却万万没想到在“根据地”里头竟然没有官场面子这么一说。他知道沈曾植是个很方正的人,被人当了累赘实在是一种耻辱。不过陈克这话却也没说错,沈曾植讲了面子自己走路,只是拖累了大家。他觉得实在是无法插话。不过自己不说话却也不合适,严复只要安慰道:“沈兄,客随主便吧。”
“我们有人民的军队,人民为了保卫自己的利益,会战斗的。”
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砖坯厂,四台蒸汽机带动的生产线隆隆的运行着。一块块砖坯从模具里头不断被制造出来。现在天已经很凉了,机器中出来的砖坯冒着腾腾的热气,工人们用简陋的木轮车把砖坯运去烧制厂。严复在当年亚洲最大的兵工厂,天津机械局干过,对这样的场面倒也不陌生。沈曾植一个文人,哪里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场面。当时他就被震撼了。
话说到这里,严复已经能确定陈克不是在开玩笑。他再也顾不上与老友相聚,而是急急忙忙地问:“文青你这也未免太莽撞了。”
严复觉得这种说法十分新鲜,一开始听陈克说造反,严复脑海里头立刻浮现出大票蓬头垢面的灾民揭竿而起的局面。可这一路之上见到的却是秩序井然,几万灾民竟被好好的管理起来。除了维护秩序的人数量过多之外,看上去倒像是太平年间的局面。他现在又开始怀疑陈克有些不实的言语。“文青,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不妨直说。我既然肯助你,自然不会眼看你被人刁难。”严复说道。他现在怀疑陈克打寿州是因为一些意外的原因。在这灾年里头,只怕是寿州有人对凤台县懂了坏心思,陈克年轻气盛,忍不住动手。
“你们连通缉告示都没贴,绑了我送官有啥好处?”陈克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沈曾植立刻被噎住了。这么一交锋,沈曾植已经确定,陈克绝非什么彬彬君子,从此之后他再也不和陈克争口舌上的高下。
陈克对此并不在意,又往前走了一段,他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严复先生,前面是我们试着修的主干渠,砖石水泥的。这个渠修好,排涝灌溉就再也不会有问题。”
“官府知道这消息,我们估计连铁都能从汉阳运回来。而且到底谁先动手还不一定呢。”陈克很是自信,“严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咱们回去驻地慢慢说吧。”
大家在陈克的办公室坐下,严复却不说先提造反的事情,“文青,这几千人都是你的部下?”
对于陈克等四个人出现,工人们几乎是视若无睹,还是和方才一样卖力的干活。严复忍不住赞道:“真的是训练有素。”
“文青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严复忍不住想确定一下。
沈曾植万万没想到会在贼窝里头见到严复。被俘虏之后,沈曾植和寿州的官员都给送进了牢房。一日三餐倒也没有什么怠慢。吃得不好,却也不至于挨饿。除了牢里头要求官员犯人们按时打扫卫生保证牢房清洁之外,日子倒是很普通。没人挨打,也没有人逼着这些人投降,这倒是大出这些人意料之外。
严复虽然是满腹话语,听了陈克的话之后却没有反对,“前面带路。”他应道。
“什么?一万两千多间?”严复对这个数字感到不可思议,“怎么要盖这么多?需要多少砖?”
这样兼具严重性与滑稽性的问题是严复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挂名弟子作风之诡异,甚至比造反这件事本身更令严复感到不可理喻。
“文青用水泥修渠,这手笔可实在不小。你要知道,在河北,水泥的价钱可是不低。”严复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赞叹自己的这个“徒弟”。
老帅哥严复毕竟不是普通人,虽然对陈克提及的人民革命并不理解,却对陈克提出的理论相当感兴趣。思索一阵之后,严复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以民为本说了几千年,却总是说的好听,做起来却千难万难,最后无疾而终。文青你心怀天下,却不要重蹈覆辙。”
两位前官员听了这个回答脸上都有些发红,他们只是被一千五百万块砖吓住了。竟然忘记了地基的事情。
官员们对这种完全不予理睬的待遇极不习惯。在他们看来,自己身为大官,总得有什么特别的待遇。而现在处于完全被遗忘的角落里头,反倒是惴惴不安。
听完这话严复不由得惊叹了,陈克御下之严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沈曾植脸上一红,就要下驴。陈克一把把沈曾植按住。“沈先生,我们今天要走不少路,你若是不骑驴反倒会拖累了我们行程。为了大家好,你就姑且忍忍吧。”
说话间,警卫员从外面进来,“陈书记,哦,陈主席,沈曾植带来了。”
经过了已经收获的田野的时候,严复看着广大的平整土地,对陈克的救灾能力赞不绝口。当他看到已经初具规模的大型水渠沟渠,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沈曾植一度一脸不满,现在神色也严肃起来。这么大的工程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是个庞大的数字,而在灾年里头,陈克居然一面救灾,一面弄出这样的局面,其营运手段已经超出了满清官员的想象极限。
陈克觉得自己革命理论水平在这些日子以来飞涨,如果以前的话,他是真的说不出这种话的,至少这种话绝非是他的真心话。陈克以前也不过是为了想利用人民革命的人。现在他变了,亲自领着同志们闹革命之后,陈克也是第一次认识到人民的生活有多苦,而蕴含在人民中间的力量又是那样的伟大。所以陈克以一个穿越者特有的角度切入了人民革命。他是真心的希望能够通过人民革命来解放中国。在不知不觉之中,陈克已经从扮演中国革命领导人的角色,真正的成了一个革命领导人。这种革命的豪言壮语再也不会引发陈克的羞涩敢,相反,陈克说的是理直气壮,诚心诚意的。
“大伙都在打地基呢。”陈克答道。
“这得多少钱啊?”严复忍不住问道。
倒是严复觉得沈曾植一个书生,坐匹驴未免有些辛苦了。他问:“文青,这里可有轿子?”
“我们已经许诺,凤台县的百姓冬天前一定可以住进自己的房子。全县上上下下七八万人,一万两千间房子已经是很拥挤。现在初步估算,需要一千五百万块以上的砖。”
这话刚出口,就听到警卫员忍不住冷笑一声。严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知道错在何处。
“他们不是我的部下,他们都是革命同志。大家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聚集在一起推动革命。”陈克的回答十分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