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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的味道，也开始飘散在空气之中。
喊杀声响彻天地，潮水般的金兵几乎毫无间歇的向秦军军阵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杂胡营，汉军，轮番上阵，只最精锐的虎卫军等几部依旧拱卫在金兵中军，未曾露出獠牙。
金兵攻势之烈，让赵石皱起眉头，战局很是不利，金兵精锐还未曾动过，己军却已用了全力，只守不攻，却能守到几时？但如此情势，也只能等，希望自己雕琢的猛虎武胜军，有那个韧性，能等到金兵露出破绽的一刻。
瞅着渊渟岳峙的完颜和尚，独吉思忠终于放下了心来，笑道：“好，就等你回来……”
而祁县东北，上党金兵数万，在隆德军指挥使，汉军万户林庆书率领之下，猛攻子洪口，一时之间，寒风呼啸中，河东各处，烽火遍地，一张大大的口袋，将出征河东的秦军包裹在了里面，只差扎紧袋口了的……
但现在，却也不得不为，将河中子弟的鲜血，毫不吝惜的抛洒在河东肥土之上……
等到胡人战士纷纷爬上寨墙，打开寨门，让己军蜂拥而入，那边汉军同样也是如此……
太原城自从秦军到来，就从未开过的城门也在此时打开，一队队士卒从城门中涌出，迅速在城下布开阵列，不到一个时辰，数万人马便已严阵以待。
赵石没有料错……
箭矢如雨而下，刀枪挥舞，一条条上一刻还鲜活的生命在下一刻便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迅速在两军阵前累积起来，血水让地面变得分外泥泞。
秦军军阵慢慢退后两里扎营，金兵缓缓向前，始终保持着威压，却也没再发起攻势，两军默契的立下营寨，点起篝火，煮食食物，战场之上，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顺着寒风，才会听到伤者的呻|吟以及呼号。
等到胡离率兵归队，金兵几乎衔尾杀了过来，当然，那是金兵的骑军，榆次西北十余里处，秦军终于被迫停了下来，金兵大队人马陆续来到，两军对阵，往来厮杀，渐渐频密，一日之后，两军主力终于面对面立下了阵势，大军决战，已是近在眼前。
领兵的胡离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些民壮填埋沟壕之际，大寨之中，并无什么动静，只等金兵来攻。
随即下令，命两部汉军人马，进至大寨东边，从东进击，其余各部，不许轻动。
只半日工夫，便已有数千两军将士，血染当场，伤亡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单纯的数字，不论是汉人，女真人，契丹人，还是其他胡人，在这里无分高下，尊贵，或是卑贱，皆可能变成这血肉屠场中的一部分。
赵石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大军撤兵而走，却不敢急行，只缓缓向南退却，这样的行军速度，早晚必被金兵追及，于太原金兵一战，已是不可避免。
想到这些不足之处，完颜和尚心中微郁，不过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令，“其他各部整顿军伍，让人填平壕沟。”
传令兵颇有些灰溜溜的走了，赵石吩咐道：“传令给赵幽燕，让他仔细些，哪里伤亡过重，就派人补上去。”
战事从试探开始，渐渐走入高潮，金兵主攻，秦军主守，金兵像波浪般拍打着秦军的防线，秦军则如礁石般，岿然不动。
……
早饭过后，早已准备停当的秦军立即拔营而起，一万河中新军护卫辎重营以及丁壮先行，接着便是大军中军，胡离率五千猛虎武胜军士卒以及辎重营一部留守大营，为大军断后。
依旧没有什么阵列可言，乱糟糟的随着各自头领，拼命向秦军营寨方向奔来，沉重的脚步声，让地面不住微微颤抖，黑压压的人潮，迅速向前蔓延伸展。
而他心里也明白，自己麾下大军虽说养精蓄锐，看上去也是人强马壮，但孙文晋新败，之下各部士气低落，难以堪当首攻重任了，再加上这两场大火，仓促出城迎敌，各部粮草辎重皆是不足，所以无法久战，只能速战速决。
诡异的呼啸声终于从秦军营寨中响起，许多人望着飞起在天空中的巨大石块而勃然变色，熟悉的声音，让完颜和尚嘴角抽|动了一下，又重复的目测了一下两军间距，这才放下心来。
金人特有的低沉号角声响起，太原城下，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这些河中子弟，渐渐变得麻木，诚然，激烈而又有些不利的战事，是最好的磨刀石，能够活下来，便会成为精锐的底子，这个谁都明白，但也是领兵主帅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只因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
一杆大旗从军中升起，上面斗大的两个完颜字样，在寒风中迎风招展。
折断的刀枪，如草丛般扎入地面的箭矢，两军站起依旧飘扬，但在冬日的阳光之下，却好像都染了几许血色。
秦军大寨当中，五千猛虎武胜军士卒已严阵以待，大军主力已经弃寨而走，剩下的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守得住如此阔大的营寨，只能尽量拖延金兵大军的进军速度罢了。
二十多万大军的厮杀鏖战，正常情形之下，非是一天半日能够决出胜负，不过，已经相互角力一月有余的两军，也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关头……
完颜和尚在众将簇拥之下，来到阵前，望着远处秦人修建起来的大寨，面无表情，他并不着急，秦军大军皆为步卒，走不了多远，先要做的，就是破了这座营寨，再挥兵向前，追上秦军大队人马，与之决战在汾水之畔。
不一时，秦军大寨已经陷落了一半儿，快的让人难以置信，好像蚁群一样的金兵越来越多的进入寨中，欢呼嚎叫着冲向后寨。
……
“传令各部不得擅动，人不得解甲，马不得解鞍，等候军令……”
最糟糕的是，金兵的反应迅速之极，太原城内大火依旧，但杂胡营，虎卫军，宁德军等几部早已驻扎于太原城外的大军立即便动了，纷纷向城南方向汇聚而来。
……
巨大的石块落下，将下面的人砸成一滩滩血肉，接着翻滚向前，从杂胡营阵中穿过，破开挡在前面的一切物什，留下一条由血肉形成的线条。
“传令给合合，周佐，命他二人率部与城内官佐巡视四城，三日之内，凡闲杂人等出现于街市，皆视同细作，立斩。”
所以，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不管是真是假，便也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而他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在此时退兵，因为只有如此，杜山虎，张锋聚两部才能及时于大军会和，只有如此，木华黎，王胜保两部才会少些凶险。
是的，他不怕这一万猛虎武胜军将士疲惫，他只怕这些年轻人忍受不住伤亡，最终让人冲开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