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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间，这位就想到之前听到的琴音，若是能随行一路，总能遇见那位操琴之人，这么一来……旅途上的艰辛，以及那许多提心吊胆，好像到也不算什么了。
赵石终于开了口，“吐蕃听没听过？”
老僧有点不愿意，但还是点了头，“追根寻源，我中土佛门，确实应奉天竺为正朔，佛祖释迦摩尼，前世正是化身天竺王子，教导世人从佛……”
这话听着像是歪理，诡辩之言，但人家和尚和读书人一样，都很有辩论的兴趣。
而他的计划还很模糊，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些事情做着做着就清晰起来了，就像当年的国武监，包括他自己，谁也不曾想到只不过用了十几年，国武监就已经出了那么多的将军。
而这些光头日后到底能有什么用，他还需要琢磨一下，在他心目中，最少最少，应该能培养出一些精通佛法以及西域吐蕃语言的谍探才对。
明着看，回答的有些似是而非，但实际上，机巧之处也就在这里，因为他看出了赵石对佛祖有着轻蔑之意。
但这样含义艰深的对话，他算是找错人了。
要说能从中谋得多少好处，他还真没想过。
现在，老和尚就是那只蚂蚁，赵石就是那个来了兴致的孩子。
赵石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不用说那么多，我对佛祖没兴趣，但吐蕃强盛时，不光传教入中原，而且，他们在西域也曾盛极一时，只是时过境迁，西域之地，可能已非当年模样了。”
赵石就笑，“我见过不少和尚，守清规戒律的可不多……”
赵石笑笑，拿起杯子，饮了一口，笑容敛去，若是和尚饮了这杯酒，他即便心中有所鄙夷，但也就算了，真小人和伪君子之间，他显然更喜欢前者。
其实，老和尚说完了，也后悔了。
和尚嘴里有点发苦，不过还是摇头道：“多谢国公，贫僧从不饮酒。”
赵石笑道：“好……也别不情不愿的，这次呢，若能保我夫人一路平安，我就送给你个机会。”
老和尚心里重有安稳，这嘴巴又开始秃噜。
就像现在，这等反诘之语，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和他有点紧张不无关系。
他这嘴啊，真的是管不住，这会儿了，还要啰嗦几句，听着着实有点可笑。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之处，因为他们在大人物面前，总逃不脱棋子的命运。
“放心，就你这年纪，不会让你去西边受苦，你也受不起，过后我会派些年轻人剃了光头随你等学佛，你们用心点，至于之后如何，我想……你不会想知道，也不会去乱说什么吧？”
老僧还算沉得住气，不过心里是不是如表面那般镇定就只有他自己和佛祖知道了。
不因为言语有多骇人，而是那眼神儿实在有点渗人。
像了然和尚那样的僧人，才是谍探的好材料，如果少林寺不是和他想象的差距太大，那里的僧人会更合适一些。
但临到有了对手的时候，还是有着多嘴的毛病。
不过，琴声再是美妙，对于赵石来说，也没多少触动。
读书人叫辩难，和尚这里就叫论法，打禅机。
赵石也是闲着无事，心情又好，叫了和尚过来，瞅着和尚故作镇定的样子，有点好笑。
“明日我要启程西去，你收拾一下行装，随我一道启程，你可愿意？”
仙翁仙翁的琴声又隐约作响，老和尚已经听不到了，赵石却听的真切。
但听了这狡辩之言，心里不喜，便要给和尚点刺|激了。
人家说的真正的意思是，这些清规戒律不是佛祖定的，所以，佛祖没错，错的是世人而已。
最终，赵石摆了摆手，结束了这场谈话。
赵石嘿嘿一笑，瞅着老和尚接着道：“就像现在，若是不禁行人，混进来一二欲要图谋不轨之人，怕是过后，即便我想网开一面，也是不成，你这佛门清净之地，就要成修罗鬼蜮了……”
其实，寿安这里的和尚，并不太符合他的心意。
赵石打断老和尚的唠叨，道：“去年，我去了一趟吐蕃，分吐蕃为数国而治之，蕃人崇佛，却与中原佛教迥异，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中原佛教始于何处，应该是天竺佛国传教入吐蕃，再入中原，我说的没错吧？”
当然，这样的长远谋划，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也不是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就琢磨出来了……
因为赵石其人，从来不会认为言语上的威胁能够有多大威力，就像两军对持，不会有人想着先理论一番再开战，因为刀已出鞘，箭已在弦，什么道理在那个时候，都无任何意义，打过了，才知道道理在哪边儿。
越往深了想，老和尚越是不寒而栗。
眼界上的差距，让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会掺和进怎样一件事当中，就更别提什么反抗了……
老和尚心中大悔，这热闹凑的……估摸着佛祖也嫌他尘心未泯，才让他经此劫难了。
唐时种种秘闻，纷纷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遂把酒杯推了推，示意和尚喝酒……
“老和尚说的到也不错，但事情不能这么说，你们有清规戒律，我辈中人也有一定之规，你们和尚喝点酒，吃点肉，最多最多也就是赶出佛门，不当和尚罢了，我这里的规矩要是乱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老和尚明显愣了愣，不过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这是自家医术惹的祸，连忙道：“贫僧老矣，怕是……不耐旅途劳累，反而会给国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