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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便是大喜过望，虽还有着忐忑，不知秦人会不会信守承诺，但想来，得领数十万大军的一军主帅，当不至于在这样一个时候，用虚言戏耍于他。
甘心吗？种怀玉等人自然不太甘心。
无缘无故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你就算好话说尽，又能如何？
只是，种家兄弟都在江善麾下，让他略微有些不舒服罢了，因为满大秦，能让种氏双雄心甘情愿效力的，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大将军赵石，资历尚浅的江善从不在此列。
是不是，该给赵大将军出封书信，解释一下呢？
确实，他也为大将军江善，解了燃眉之急。
哀哀相求之下，老靖国公终于心软了，将柴锁藏了起来。
不过，形势比人强，无意中做了一件善事，却让勋旧们找到一张好牌……
向秦人投诚还不算晚，也赶在了那些顽固的文官前面，总归能得些好处。
当然，这里面的无奈和绝望，也可以清晰的体会出来。
一路下来，功劳多半会是河洛大军的，至于他所率之太原兵马以及归在他麾下的王胜保等部，都只能作为配角存在。
轻浮心性，就算不改，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流露，那是要分人的，只有赵石，杜山虎，张锋聚，甚或是赵幽燕等等当年同袍，才会见到他言笑无忌，或者伏低做小的一面，其他人，省省吧。
那么，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他们在后周强大的文官集团的压迫下，早没了骨头和尊严，糜烂的已经差不多了。
文官们谈祖宗社稷，他们不谈，因为谈祖宗，会让他们羞耻万分，他们这些不肖子孙，早已将祖宗的脸面丢了个精光，至于社稷，与他们也没丝毫的关系，因为谈社稷的人，早都被文官们杀光了。
不能说他和江善有多合拍，从他一直未入开封城，连攻城之战，都不曾参与就能明白，河洛大军，终归与北军各部有着隔阂。
他并没有隐瞒之后种种措置的意思，但也无法挽回的让种怀玉生出了猜疑之心。
篡位之皇死了，却有后周废帝以及柴氏宗族在手，江善一下就安了心，之后该怎么做，其实不用旁人教，他也能想的到。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他们还有另外的主意。
当听到这个的时候，种怀玉除了心惊肉跳之外，心里的火头儿也是一窜一窜的。
而现在，秦人的所作所为，给了他们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种怀玉，早非当初那个在白石滩小胜之后，手舞足蹈的年轻人了。
只要诚心归顺，又有首义之功，其他什么不说，因为需要朝廷做主，他只许诺，会具折上奏朝廷，为开封城中参与此事的勋旧们请功。
其实江善只开了个头儿，种怀玉就已经明白了过来，因为之前他耳朵里已经传来风声，宋皇被孟青所弑，留下了个大大的烂摊子。
换句话说，为了求生，他们可以抛却任何可以抛却的东西，这也是后周养士百年的诸般国策，造就出来的一个非常奇特而又畸形的群体。
种怀玉胆小，这个不用旁人说，他自己都明白的很。
而只要他江善还是大军主帅，那么，之后定保他们家宅平安，秦军上下，不会动他们家中一砖一瓦。
到头来，便宜没捡到，大军顺利破了开封城，大将军江善踌躇满志的率军占据了开封。
只是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们却也是开封城里，求生欲望最迫切的一群人，同样也是最没底线的一群人。
开封勋旧们无疑送了份儿厚礼给他，作为大秦诸位大将军中，比较厚道的一位，江善毫不犹豫的给这些勋旧吃下了一粒定心丸。
将帅不和，本就是军中大忌……好在，开封已经在手，不然的话，说不定就能闹出种种事端出来。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想太多了，在这个上面争功，不会有好果子吃。
瞧清楚了，也就敢联结一番，大着胆子跳出来跟秦人讲讲条件了。
因为，他们手中握着一张好牌，那就是后周废帝，柴锁，柴氏宗族，如今大多也托庇于他们的门下。
不过，话说回来了，糜烂的再彻底，他们也是开封权贵中的一员，其中不乏一些聪明之辈，尤其是在生死关头，他们迸发出来的力量，也是极为罕见的。
但到了紧要关头，有人情味儿的，却还不少，老靖国公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他种怀玉一点准备都没有，前因后果也不清楚，上书能说什么？自家一无所知？那你这个副帅干什么吃的？
这些勋旧们猜测良久，动用了全部的脑筋，才勉强得出，秦军主帅怕是有点焦头烂额的结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江善给否了，他江善之所以能走到今日一步，就因为他非是赵大将军嫡系，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军中重将，若还一如当年嬉皮笑脸，轻浮孟浪，怎能坐镇太原重地，岿然不动多年？
让人送走了拜谢连连的奇葩世子，又令人赶紧率人，去靖国公府，寻柴氏废帝，又令人分去各府，取柴氏宗族。
等到接到江善传召军令，来到开封的时候，不出种怀玉预料，他见到的，是一座安静的城市，吃干抹净，几乎连汤水都没剩下。
除了阻挡各路援军之外，也随时随时准备率军南下或者东进。
也就是说，这位靖国公世子有备而来，手中筹码，着实不小。
好你个江君慈，好事轮不到爷爷也就算了，这等事，你到是不怕陪绑的多。
当时，他也没怎么在意，这样的消息，兵荒马乱间，根本做不得准儿。
如果说之前，他对江善还可以说略有不满，但同样领兵多年的他也能有着足够的理解的话，那么这会儿，他是完全将江善给恨上了。
因为柴锁本就是他的亲外甥，宋皇篡位时，他不敢说半个不字，甚至于在金殿之上，率先叩拜新皇。
如果延伸一下的话，他们大多打算今后要迁居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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