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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已经知道，有人密谋，言曰，“赵石威福自专，胁迫陛下，当除之。”
皇帝陛下最终没有多说，脸上挂满了疲惫，苦笑一声道：“朕当年就说，不想当这个皇帝，太累太苦……好，爱卿既然将当日之言，记得如许清楚，朕又怎能不记得呢？”
“念及这些年，君臣相处不易，陛下当能容臣带家人子女，远走塞外，去自己取个逍遥王来当当。”
本来，这些都不足以拖延赵石启程的时间，快马加鞭的话，他能在夏中便赶到开封……
张世杰忧心忡忡，在赵石面前言辞激烈，却让赵石一句句堵了回去，这么一来，回到府中，便病倒了。
到了此时，谁都能看得出来，樊城之陷落，乃早晚间事了。
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里，草原各部人马，尽都在暗中调拨，草原上，战争的脚步声，正在回响不停。
能得妻妾平安相伴至今，已属不易，所求再多，将来也逃不过一坯黄土，何苦来哉？
樊城军民，在孤立无援之下，并未向秦军请降，而是选择了与城同亡，不死不休的跟秦军纠缠了起来。
但皇权的稳固，以及晋国公赵石在朝野间的影响力，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了体现的机会。
但最终，还是他那坚韧如钢铁般的意志占据了上风……
因为刚刚与蒙古人签订合约，河北再乱，也是人家的事情，大秦朝堂上下，多数都觉得，河北再乱，也是家门之外的事情，最紧要的，还是中原之战。
“然那时再图河北辽东诸地，恐多艰难，不如趁此之时，一力平之，此等开疆拓土之功，皆为汉唐事业，当年，臣与陛下在勤政殿中之语，言犹在耳。”
到张府奔丧，终坐竟日，他不喜张世杰为人，但却也敬佩他的操守品性……
而河北，这一年夏天，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但樊城之战，却给了秦军当头一棒。
如此种种，朝堂变幻，人事几新，回想起来，他已经经历了三朝的风风雨雨。
老娘也已归去……
君臣在乾元殿的对话，很快就传了出来，一些朝臣，不敢去劝皇帝陛下，又不能出现在晋国公赵石面前。
开始还以为是劳累过度，再加上有些激动，会小病一场罢了，但这一病，张世杰便再没起来。
至此，心意已决，赵石第二日，便回府收拾行装，辞别妻儿，启程东去。
接着，细数李任权罪状，围李任权所居之燕城。
终老于病榻，非他所愿，马革裹尸，方为人中之雄。
感慨良多之下，竟是真的有了几分归隐田园之心。
他赵石一生征战，何曾想过死后如何？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难道还能半途而废不成？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节，会面对这样一个选择，已经差不多习惯了晋国公赵石事事为社稷着想，不复当年锋锐的时候，却突然跳了出来，想要领兵军前。
但雨季已然到来，周遭水势暴涨，襄阳守军蠢蠢欲动，江善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然的话，当年水淹七军的故事，可能又要在此地重演一番。
成武十五年初，大将军木华黎密报于晋国公赵石，回鹘不稳，与花勒子模暗通款曲，欲行不轨。
因秦军水军依旧不敌淮右水军残部，无法彻底切断襄阳和樊城之间联系，所以依种燧，魏怀德旧法，以投炮封锁汉水江面的，大军主力猛攻樊城不休。
后遗症当然很多，朝野动荡，很多谣言出现在京师，很多人的心思，也开始动了起来。
这一天，他对着张世杰的棺椁，想了很多。
答应了，那是最好，此战，也许就是他这一生军旅生涯的收官之做，回来之后，弄个王爷当当，老老实实在长安安度晚年便了，不答应，那也没什么，外间天高海阔，皇帝陛下想留也留不住他了。
实际上，成武十五年，大秦朝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的非常之乱，种下的隐患，也是不计其数。
加上李池勋病死于平夏，郭猛亡故于凉州任上，李严蓄病殁于乡里，种从端瘫在了床上，李承乾病逝于延州府，两年前上的丧表……
他截获了花勒子模国王给回鹘大汗的书信，其中还牵涉到了吐蕃佛国，思量再三，并未报上朝廷，而是密报于晋国公赵石得知。
但此时，江善已经无暇分兵四出，攻略荆襄诸地了。
这病的起因，也许是积劳成疾，也许……但诱因，和赵石却是脱不开干系。
这些痴人呓语般的阴谋，也只是让他笑了笑，并未在他心中，留下什么痕迹。
成武十五年夏末，大将军江善迫不及待的再次领兵南下，渡汉水，围襄阳。
燕王李任权义子张柔，以平乱为由，悍然起兵，联结友好，并河北各部人马，杀李任权义子十数人。
而这两年，他能交出来的权柄，也都交的差不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秦军也是筋疲力尽，伤亡惨重。
箭矢像蒿草一样，插满城上城下，樊城外城，几乎被秦军投炮扫平，屋宅皆成瓦砾。
这样痛快淋漓，精彩万端的生涯，又岂是几句褒贬之词能概括的了的？
“来人，拟旨……”
大将军江善强忍着怒火，才没有下令屠了樊城。
本来，圣旨一下，虽然中书，枢密都有异议，但赵石出京领兵之事，已难更改。
大军围城二十余日，秦军将士登上城头十数次，依旧被樊城守军拼死挤下城墙，无功而返。
于是，大秦成武十五年夏天，拉乌尔汗木华黎在云外草原回盟草原诸部，重申旧约。
几日之后，到了晋国公府的，是御史中丞，文学店大学士，太子少傅张世杰的丧讯。
秦军水陆并进，围樊城……
而樊城内外，也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一块死地，散发出的死亡味道，几里之外就能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