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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有是命。

    定制宮廟生辰忌辰,設祭于中堂。舊制,第一堂中奉世祖,成祖二位,第二堂左昭右穆,每遇生辰忌辰,卽其位設祭,中虛一間。至是,王命參酌,自後生辰忌辰,奉昭穆正配位于第二堂之中,祭畢,乃復。惟先列妃位仍舊。

    平南上將軍國老曄郡公黃五福以病召還,卒于道。初,官軍至珠塢,阮文岳遣人請降。福授岳壯節將軍,岳亦未有降意。會五福染病,還師富春,請回朝,未至而卒。王聞,輟朝三日,差官護喪北還。賜謚忠正,加上等神,配享宮廟。〈安勇奉公人。〉

    開象場于美良,牧養公象。王以歲發象草鉅萬,一象牧夫至二十人,煩費日廣。乃命開美良象場,置二象奇,隸山西鎮官,取其良者,廐養練習,老牧之林。

    放四鎮衞兵歸農。旨諭略曰:「姫周井賦,漢唐府兵,大都兵農合一,有事徵發,無事還復民伍。先朝開設府衞,蓋欲倣周唐養民美意。卷舒弛張,動合時宜。曩以南征,權時徵益,今順,廣向平,正欲與民休息,其衞兵一切放回。」

    以裴世達爲平南大將軍兼順廣鎮撫,阮廷棟爲平南副將軍,黎貴惇爲順化督視,協鎮撫。

    募諸商願載公粮者,聽附私粮之半。布政,里和民應募,許之。

    省田祿,給俸錢。舊例,世業祀事惠祿賞祿,百工寓祿,皆給以田。或失之泛,或失之倍,故田税半入私家,而公帑無餘積。該官徵督,動至煩民。廷議以辺運頗廣,國用未舒,宜約損其數,存美田以充税歲課,且革私收之弊。至是田祿不合典例者,省之。仍給者歸于田于徵撫,每畝替給官錢,年二緍。

    樂凡國入貢。樂凡在乂安上游之西南,地接鎮寧,居順化背後,久不通職貢。至是,遣其臣招已科等,將方物雄象,因歸合州請朝京,許之。

    禁世家占民私田,設立庄寨。

    擢副知工番范阮攸進朝。

    續修國朝會典。永佑中,命編錄時政,分吏戶禮兵刑工六屬,彙類成編。至是命續之。

    以潘漌爲順化洞海屯協同。

    三月,命諸鎮募民墾閒田。一夫受田五畝,給牛耕田器錢十五緍,歲收粟二百五十斗,所在築倉貯之。

    以黃廷體爲乂安鎮守,嚴武璒爲督同。

    命山南,淸華,乂安三鎮,置驛輪遞公文。毎半日程置一驛,以鎮兵接遞,不得擅到民。

    徵乂安積欠兵率。

    禁區甸官抑捉畿內坊民私役。

    戒飭諸鎮苛擾。時,京北鎮守紫倬泛設巡屯,橫征商賈,役山民畋鹿。憲司武輝倬言其狀,賞輝倬一級,罰吳倬錢五十緍。於是嚴飭各鎮,聽於要害處設屯,餘悉撤之。

    賜順化武文碩等四人職爵冠服。初,大兵過河,碩等先詣軍門降,至是赴京,許入京見,厚賜遣還,隨鎮撫司調用。

    禁横征市渡税。

    府中盆蘭花開,一枝雙花十瓣。王出以示輔臣,令各賦瑞蘭詩。

    加乂安參領阮賞爲協鎮。

    禁官田洲土買賣。

    修傘員上下神祠及凌霜殿,以阮廷訓董其役。

    六月,罷憲司廉訪。舊制,憲司歲行轄內,訪民疾苦,實封以聞。其後官不親行,委吏詣民橫索饔餐,轉成煩擾。及所陳皆泛指常事,民隱未達,而吏弊滋甚。於是命憲司於任所,聽民以情鳴,停其差吏之往訪者。

    徵淸華逃兵。

    禁民間擅帶兵器。

    擢阮輝灞進朝。

    以乂安協鎮阮賞兼督同,召嚴武璒還。

    八月,命山南鎮守造基侯范吳俅,將兵入順化。遣左侍郞武陳紹齋旗印,卽軍中拜俅爲平南大將軍,督淸華乂安山南海陽安廣等道,兼順化鎮撫,賜郡公爵,便宜行事。汪士琠爲贊理兼督視,阮令賓爲協同兼副督,宣慰將士,賜銀錢有差。時,廣南未定,順化饑餓日甚,盜劫群起,遺民洶洶。裴世達在鎮,逾時無建白。會黎貴惇病請回京,遂召貴惇與世逹還,特拔俅,假以重權。旣而士琠病留京,乃留阮茂穎督視,而召贊理潘仲藩還。

    賜順化人黎公鎮爵達義侯,管前捍隊。南征時,公鎮先來款附,擒河南將送軍。至是,詣闕陳廣南可取狀,請募兵招討,故有是命。又有枚光,達直亦順化人,上言廣南形勢,厚賜遣之。

    王府南宮成,召百官宴。宮有勤政樓,樂善軒。

    十月,緩徵父安兵率。

    申命天下有事言者,叩鍾以聞。舊制,政堂縣鍾,凡忠言嘉謀及有冤欲伸者,聽密封,叩鍾上之。吏番官受書,立進。近言事者,多泛妄不切,而有司亦稽延躭擱。雖有寃屈,鮮克自達。於是議革其弊,一從舊式。

    賜西山阮文岳璽書,令順化鎮司審議區處。初,黃五福軍還,岳復出掠升、奠。世達使梁僴往說之,岳遣杜富雋,具方物、黃金、琦??,詣富春軍次,求廣南閫節,世達以聞。會范吳俅赴鎮,王命爲書賜岳,言:「王者推誠待人,覆幬涵育,當審度衬福,勿懷疑惧。」且予之金銀??劔,以潘輝益爲使,令俅審量事勢,隨宜區處。俅憂岳反覆,止輝益勿行,擇其徒阮文信賫鎮撫司移文報岳。

    以陳文??等爲諸道採訪使。

    省太原承司,以事歸之鎮守。

    十一月,不雨。求直言。

    十二月,以旱,蠲天下自戊子至壬辰逋欠税贖罰錢,赦沿途民來年調錢,及停省築堤浚港諸雜役。

    丁酉,三十八年(淸乾隆四十二年)[1777]

    春,二月,以天久不雨,命該勘各衙門,緩勘諸訟。

    命諸鎮開懇荒田。

    豁免四鎮今年調錢。已輸者,除來年春務。

    令二司府縣校官,訪求遺逸。召羅山人阮浹至京,無所授事,罷去。

    擢泗川伯潘仲藩陪從工部右侍郞。

    順化道上將軍端武公裴世達卒。

    以權府事典壽侯黃素履爲乂安鎮守,裴輝璧爲督同。素履,五福姪也。初擧造士,恩王以次女嫁之。福威權日益,好事者有『草一田八』之謡,指黃字也。又素履舊名登寶,人以是議之。由是五福以形迹自嫌,使之改名,而以目疾去職。五福南征,以履自隨。履藉福威力,爲將佐所畏服。又善收用人才,豪傑皆來爲用。屢破敵有功,聲譽日顯。五福卒,王以履權府事,代領福所部兵。至是,以乂安歲饑盜起,將試用之,故有是命。履請以輝璧爲佐,從之。

    宣光聚龍厰土酋黃廷桐反,山西鎮守鴻嶺侯阮侃敗之。先是,桐輸納銅税,知戶番黎貴惇,出納朱春漢苦監不遣,桐逃歸,遂發兵反,圍宣光。命阮侃赴援,桐敗走。儷使人招降,桐列惇,漢勒索狀,訴於儷。儷以聞,惇等貶罰有差。

    陞兵部右侍郞蓮溪伯武檰爲左侍郞,侯爵。

    王次子檊生,修容鄧氏所生也。是年鄕試第三場,王以山川英毓,河海秀鍾命題。諸臣承望風旨,亦多以星輝海潤爲賀。識者知其有蕭墻之釁。

    戊戌,三十九年(淸乾隆四十三年)[1778]

    乂安流賊起,黃廷寶討平之,賜廷寶爵暉郡公。

    夏,五月,大饑。

    水匪群起。時,連年荒饑,民多相聚爲盜。安廣人淑,遂〈二人名,俱缺姓。〉山南人侶,澤〈二人名。〉等,嘯聚以萬數,攻陷安廣。時,奠嶺侯阮廸盤兼鎮海陽,安廣,逡巡不進。王以管武侯阮登壇代之。壇按兵固守,賊不能拔,遂出徉外,由櫟門至膠水。山南鎮守(木宏)忠侯戰,大敗,僅以身免。賊乘勝至慎微,分兵抄掠,所在騷動。王乃以內監濠忠侯申春曙爲水道督領,枚世汪爲監軍。又起用阮潘爲左河歩道督領,黃馮基爲右河歩道督領,隨宜撫勦。申春曙斂兵不敢出,賊謀襲憲營,王聞之,命泰亭侯鄭自權,爲水道協督領盡將水兵督戰,與賊遇於慎微,大破之。賊退出洋外。先是。賊初起,以黃素履在乂安,與阮克遵,阮侃不睦,意其有異圖,潛使人詣履,推爲盟主。履與之復書,併賊與己書,啓於王。王嘉其忠誠,以爲統領,將乂安水師,出洋撫勦。賊聞履至,各自奔遁,頴城侯黎貴惇使拉之,賊皆降,海匪悉平。

    論敗衂退怯罪,斬前部拭武伯,流鋐忠侯吳廷(木宏)遠州,奪奠嶺侯阮廸盤職。貶濠忠侯申春曙五次,陞阮潘、黃馮基及將校職次有差。

    以鄭自泰鎮守海陽,黃素履鎮守山南,開中銳軍營,署府事,遙領鎮務。先是,素履在乂安,弭盗賊,禁揀錢,抑豪强,止獄訟,賑貧民,甚得人心。其麾下有左右從事等名色,人頗疑之。京北鎮守阮克遵數以爲言。會有告僞白居石隣,稱真人者,遵與督同吳時任,鞠其貫址,乃奉公人。王由是疑履有異圖,日與遵,儷等謀誅之。履妻出入宮中,事鄧氏。鄧氏知其事,以告。履不自安,啓請回朝,王許之。鄧氏爲之吹噓。及海匪平,以功超擢。由是履權傾中外,山西鎮守阮侃、京北鎮守阮克遵皆世子家臣,與履彼此,朋黨之勢成矣。

    以武檰、潘仲藩、從行參從。

    己亥,四十年(淸乾隆四十四年)[1779]

    春,二月,王大召御史臺及各處二司入閣,宣諭申明職守,諭曰:「設官所以治事,先朝校定百司職掌。鎮司擒制盜刼。承司表率府縣,憲司彈壓權豪,皆方面重任,民之休戚所關。御史乃耳目之任,三司之綱維,內外相承,分職率屬,惟以治民。我親政以来,屢審申飭,著爲成書。有位庶僚,鮮克遵禀,頗多閑忽,澤未下究,民瘼日滋。今欲一番董正,以袪因循苟且之風,咨爾有官,慎乃攸司,照遵準例,各思擧職,毋得視爲文具。作新伊始,今出惟行,勉各自修,毋遺後悔。」又以府縣最爲親民,申諭各一道。

    以行參從潘仲藩入侍參從,陞兵部左侍郞,侯爵。

    三月,命府尹憲司,巡行轄內,見有强豪抑捉,巡屯橫征,勾差擾濫者,立卽究治。時,承平日久,禁令寢驰,權要勢家,恣行非法。王頗知其弊,故欲釐正,而於憲職,尤加意焉。

    命二司官,極言當今人物賢否,政事得失,及本處當行當革事宜,密封遞達。

    六月,申定學規。命國子監官與提督學政,教習士人。又常考料事,問以兵機,試以政術。其四書五經,務在熟講義理。通鑑網目與國史,須融會貫通。命題當用貫通經傳大旨,評論古今,不須抉摘細碎,行文務渾純平易,其文辭浮華駢偶,一切黜去。鄕試,庭試,亦倣此例,以得實才。

    七月,以山西鎮守鴻嶺侯阮侃爲宣光,興化,高平,諒山等道統領,潘派侯阮潘爲協統領,討黃文桐。文桐自三岐敗後,退據聚龍,爲固守計。至此益猖獗,乃命討之。

    十一月,開盛科,試天下貢士,取合格范阮攸等十五名。

    十二月,府試,賜黎輝瓚,范阮攸進士出身,范貴適等十三名同進士出身。

    庚子,四十一年(淸乾隆四十五年)[1780]

    春,二月,阮侃等進抵聚龍,黃文桐悉衆守險。儷使弟佃岳侯阮條,假道于淸,搗其巢穴,與黃文桐大戰,大破之。桐遠遁,官軍盡剗其壘而還。以阮條爲宣光鎮守,桐謝罪請降,赦之。

    纪取淸,乂租錢,二務田每畝仝年一陌,一務田三十六文,許社長收取,給發社兵,其另兵私田免收。

    定博擧所舉試法。第一場先挽弓,次舞刀。第二場先考歩弓二十五箭,次考銃二十枚。證場先考馳馬射立鵠,距碑五十尺,次考馬矟,次考歩鬪刀盾,校戰歩矟長劔,考官詳其舉刺之銳鈍,進退之疾徐,氣力之盛衰,遮架之漏密,以定優劣。考官併三場各藝,某名應撮取,某名應三預,先照薄唱名,令候府門。其技藝優劣,或在下次,或在預斤內,許登時具啟比較,候奉御覽。或依考官,或有落勝審定,然後出榜。第四場試策一道。

    命申飭勘斷例。凡罪當五刑,情有可疑,律當許贖者,方許議贖。餘並依律論。

    秋,九月,王降其長子棕爲季子。舊例,王長子年七歲,出閣讀書。十三歲開府封。棕無寵,九歲始就學。命阮侃爲左司講,李陳坦爲右司講。坦尋卒,儷出鎮,不時在講幄,就傅炘郡公阮芳挺第。及鄧氏生檊,棕恐不自全。會王有疾,棕就寢宮問安,不得入。外間有傳王病亟者,棕與其下謀,群小請儲戎器,招勇士,以備倉卒,棕從之。密報西北二鎮,預爲之備。適王疾愈,其事頗泄。給事中阮輝?探知其謀,卽發告。王覽其啓,大怒卽召阮侃,倂執阮芳挺,朱春漢,縻之,而後召阮克遵。初,京北督同吳時任爲棕日講,有小監何如山者,任門生也。爲棕典書,以群小謀告任,任大駭,勸遵急報芳挺止其事,不得已卽發之,而歸罪群小。遵不聽,及遵被召,任知事發,随遵赴京,令如山以狀上,遵亦啓伏前事,並引任言,且曰:「臣將發擧而未及耳。」王怒遵益深,令參訊盡得其狀,獄上,遂黜棕爲季子,幽之,而斬阮克遵。阮侃,朱春漢,以奉侍潛邸有勞,特許免死,繫提領獄。芳挺以老實不預,奪職驅回。命下,克遵自殺,朱舂漢爲申春曙所窘辱,亦仰藥死。棕旣黜廢,居三間堂,飮食居處,不得自由,人皆危之。

    論發擧功,擢吳時任工部右侍郎,阮輝?東閣大學士,何如山出身管兵。

    辛丑,四十二年(淸乾隆四十六年)[1781]

    春正月,致仕尙書黎仲庶卒。庶初登朝,有直言名。後益昏眊陡,請托詞訟,物望大減。病革,猶奉遺啓,勸王立檊以一衆望,人皆笑之。卒年九十三。

    誅妖人阮雅量。量,四岐人,性詭詖,以入貲補德光知府,坐賍罷。自稱得仙家秘訣,密造黄素履,援引符讖,教履反。履糾量白於王,王命誅之。

    久雨不止,令臣庶極言得失。

    會試天下貢士,取合格阮俅,阮儐二名。越月庭試,並賜同進士。

    赦七年以前贖罰錢。

    申定命婦行儀品服。

    册王子檊爲王世子。檊初生,骨相豐偉。旣能言,應對明辨,文武諸臣有入見者,或周年再見,猶能記其姓名。王嘗命詞臣製十六字頌,使阿保口授,經耳成誦。但在襁褓時得疾,調治累年不効。及棕得罪,病稍寛,中外多勸王立爲世子,王從之。王母阮氏言於王曰:「棕,檊皆孫也。老身誠無所偏愛,但棕長而檊幼,檊又抱恙,願王以宗社爲念,且虛儲位以待,庶幾棕有悛心。不然俟檊長成,册立未晚。」王曰:「國家大器,要付托得人,使檊病終不起,寧立槰,以還伯氏正派,無寧托此不肖,以墜宗統。」阮氏遂不敢復言。王尋命奏知皇上,立檊爲世子。

    壬寅,四十三年(淸乾隆四十七年)[1782]

    鄧茂璘有罪,流遠州。茂璘,正宮鄧氏胞第,挾勢肆行,無所不至。王溺鄧氏不之罪。鄧氏請王以第二郡主玉檢嫁璘,王許之,賚送以萬計,璘益縱肆。內臣史忠侯阮伯史,奉差保護郡主,以事忤璘,鱗殺之。事聞,王命捕璘,下廷議,論斬。王特許免死流萬寧州。

    六月,行參從右侍郎蓮溪侯武檰卒。檰病篤,王遣中使就其第,問所欲言。檰手啓言:「季子氣血未定,爲群小所惑,致犯譴怒,世子冲年抱恙,天保聖躬,萬年遐壽,世子長成繼治,此社禝宗廟之幸。萬一變出無常,必有一番大禍,臣耿耿隱憂,死不瞑目。伏望割袵席之愛,正長幼之序,天下幸甚。」及卒,贈尙書,賜謚溫謹,擢其子(木昭)進朝。

    秋,九月,十三日,靖王薨,世子檊襲位,勒封爲元帥總國政奠都王。先是,靖王得疾,大臣惟暉郡公黃素履,珠郡公阮廷珠,內臣棪郡公阮棪,垂忠侯謝名垂得出入。素履請及今以世子襲位,册正宮爲妃,同聽政,王許之。命潘仲藩奉顧命書,汝公瑱草宣妃鄧氏制册,旣成,素履袖入請僉字。時,王疾已彌留,乃召卿郡公鄭橋、院郡公阮俒、珠郡公阮廷珠、暉郡公黃素履、泗川侯潘仲藩、棪郡公阮棪、垂忠侯謝名垂等七人,入受顧命。履請王親鄭橋代筆,書姓名於顧命書,王頷之而薨。時年四十一。履令將顧命書及宣妃册交政府奏知皇上,立檊爲奠都王,鄧氏爲宣妃,同聽政。追尊靖王爲盛王,廟號聖祖。

    冬,十月二十五日,諸軍作亂,殺暉郡公黄素履,遷奠都王檊于別室,推季子棕爲王。時,奠都年幼撄病,人情洶洶。棕舊家臣譽嘉等,以棕命密誘諸軍,約殺素履,廢奠都王而立棕,以府堂鼓聲爲號。謀定,員外郞裴弼直知之,謂諸軍曰:「此事所關甚大,須馮國舅啓白聖母。萬一暉郡公知之,猶得以密命爲辭,明白行之,可也。」諸軍稱善,乃詣阮仲炎,以其事告之。炎,太妃阮氏之弟也。使其弟姪兼入稟太妃,太妃令兼謀於院郡公阮俒。俒請以徽旨諭履,倣明王故事,令棕攝政。太妃乃使人告履,履泣曰:「先王只有二子,新王不起,大位自屬季子。攝政者奪位之漸也。臣受先王付托,不敢以死生變節,此事決不敢聞命。」諸軍知事已泄,陰定以其月二十五日擧事。是日朝奠禮畢,捷寶卞吏阮朋登閣鳴鼓三通九點,諸軍聞鼓聲,各持兵入府。黃素履自作手啓云:「臣先王付托,保輔王上。今三軍爲變,震驚宮闕,臣請奉王命,提兵誅之,克則王之靈也。如其不克,臣請以一死見先王於地下。」啓成,授出納進呈,請王寳劔討賊。劔出,履卽跪受,駕御象出府庭。諸軍大集,取府堂瓦亂抛之。履中瘡甚,勾象從宣武門出,門上限罣象棚,棚斷,履墜,諸軍格殺之。遂掖棕升府堂,相率拜賀,紿宣太妃徽旨,命棕襲位。帝乃降勅封爲端南王,降封檊爲恭國公。端南王下令,凡鄧宣妃,黄素履門眷,一切不問。有官守者,皆仍爵位。惟吳時任、阮輝?、阮廷按、何如山、黄廷旺五人,不在赦例。時任亡命得免,輝?等先後捕獲,殺之。

    阮整奔廣南。整,真祿東海人,居黃五福門下。福南征,整以筆硯從事,素履深愛其才。福卒,有告整輸公貨,辭連履,下獄拷掠不招,履益加愛重。及履鎮乂安,以整爲右參軍,禦海面水戰,搗據海外,呼爲海鷂。履改鎮山南,整管前寧奇,屬乂安鎮。至是,整門下黄曰選告變,整卽聲言鎮官遣巡海,挈家浮海去,南入廣南,投西山阮文岳。

    諸軍迎皇長孫維(礻兼)歸內殿。長孫,故太子維禕之嫡子也。先是,太子被收,長孫與其弟?,祗俱繫獄。至是長孫年十七。

    十一月,故奠都王檊薨。先是,三軍爲變,阮棪抱王退居別宮,至是薨,謚冲愍。

    十五日,空中大響一聲,刻餘乃止,人皆異之。

    册封端南王母楊氏爲太妃。

    立皇長孫維(礻兼)爲皇嗣孫,降封太子維(礻堇)爲崇讓公。時,皇長孫復歸內殿,人望咸屬。王乃命朝臣議立皇孫,正位東宮,令太子讓位,降封崇讓公。

    命阮侃回班,陞吏部尙書,爵鑚郡公,出鎮山西。王舅楊匡管中威奇,侯爵。

    泗川侯潘仲藩罷,以陪從裴輝璧行參從,封繼烈侯。以韜堂伯汪士朗,瑤海伯胡士棟,練澤伯陳公爍入侍陪從。

    癸卯,四十四年(淸乾隆四十八年)[1783]

    端南王降宣妃鄧氏爲庶人,鄭橋、潘仲藩、阮棪、謝名垂、汝公瑱並罷職驅回。時端南王出顧命書,內有太妃阮氏硃字,批云:「非先王龍筆,不足爲據。」於是廢宣妃鄧氏爲庶人,以藩養草顧命書,橋擅代王筆,汝公瑱擅草宣妃册命,垂擅編傳册命,棪以檊阿保,並奪職。

    以阮侃入侍參從。

    端南王論翊戴功,陞赏各有差。先是諸軍旣立王,挾功驕弄,日日聚會。求恩澤不已。乃以阮朋爲推忠翊運功臣,出身侯爵,管侍候兵。餘各陞職,並賞銀錢有差。諸軍受賞旣畢,王諭令各循禮法,以樂太平,由是少戢。

    陪從胡士棟丁憂去職,命起復改授武階,入侍同參從,侯爵。

    命禮部登秩百神。

    甲辰,四十五年(淸乾隆四十九年)[1784]

    春,閏正月,三軍復亂。先是,自阮侃,楊匡同入政府,凡事勇往直前,無復顧慮,相與謀議,惟以裁抑驕兵爲事。適有四人,詐稱同隊,抑借東河居商錢,爲隊長所發擧,並斬之。衆雖怒其過刑,而業已發擧,亦自帖息。儷等以爲權綱稍立,相與語曰:「從此可執法行之。」知縣枚允奎欲要功,密告儷曰:「僕聞他將共會,奏請皇上禪位于嗣孫。又有謀尊扶皇家一統,此計得行,置諸公何地。」儷言於王,王封奎伯爵出身,管內殿侍候兵,爲皇嗣孫講官,使居內殿,伺察之。至是,諸軍有欲爲父母求封廕者,以迎嗣孫之功,奏帝。帝命入拜於萬壽殿,宣旨慰勞,賜坐。有人馳告,王召儷謂曰:「驕兵之謀,撲不可滅,今他輩方聚殿內,爲之奈何。」儷請遣捕誅之。王命阮霑往,霑乃引兵就內殿圍之,擒七人。王命問狀,衆議多回護,揚匡獨毅然請斬之,卽日處決,中外傳爲快擧。諸軍相聚密謀,是日驕兵圍儷,匡,霑等家,匡,霑逃入王府,儷改服從間路走,諸軍盡破其家,知匡,霑匿王府中,相率入府堂。太妃楊氏爲匡請命,諸軍索霑,王爲固請,弗之許。王入,泣與霑別。霑拜謝而出,至石橋,諸軍格殺之。

    山西鎮守佃岳侯阮條與山南鎮守碩郡公黃馮基謀誅驕兵,不果。條,儷之弟也。儷自太原至山西,條謂儷曰:「今諸鎮之民,怨驕兵入骨髄。以誅驕兵爲名,一呼莫不響應。山南鎮守黃馮基,百戰之將,素號無敵,京北鎮守張洵,海陽鎮守鄭自權亦皆智將。以王命密傳,潛養義士,據守鎮營,仍聽兄調度,兄以宰臣兼師傅之分,一言出口,諸鎮莫敢不從。約同日擧事,四方八面,鼓譟入城,驕兵無走路矣。誅其首惡,放其從,而束以紀律,非難事也。」儷曰:「甚善,但王在彼掌握,投鼠能無忌器乎。」曰:「此甚易事。先使人啓主,密報碩郡,以舟師赴冷池,聲言巡河,陰取橫渡,先就河津等候,王微服登舟,順流而下,駐山南營,然後諸鎮齊發,便無所礙。」儷曰:「善。」乃密啓告王,王大喜,密旨優答。謀定,與馮基約,以其月二十八日迎駕。二月朔,諸道起兵,諸軍有知其謀者,日夜更守王府甚密,出入譏察。王措置行計,太妃楊氏固止之,王不能違,事遂寢。

    乙巳,四十六年(淸乾隆五十年)[1785]

    春,三月,會試貢士,取中格阮伯瀾等五名。庭試賜阮瑜進士出身,阮伯瀾等同進士出身。

    試博擧,賜吳福臨造士。

    以黃馮基爲山西鎮守。

    命天下官員百姓,進醜錢,許陞職有差。時,民間買賣,爭相揀斥,商賈不通,屢禁不能止,故令進納以毀之。又令各社民諸稅,聽輸醜錢。

    十二月,蝗。天下饑饉,盗賊蜂起,王命每縣置撫諭二員,巡行縣內,董飭村民,團結立屯,以防盜刼。

    丙午,四十七年(淸乾隆五十一年)[1786]

    時,米價太貴,王命京尹與各處三司,分行轄內,凡有物力者,給白勅白令,與實任贰職,量取錢粟,以賑窮民。

    命開渭潢倉,平其價而糶,民稍舒急。

    時,國用太廣,府庫空匱。乃令文武百官並雜流,進錢随多少,陞職有差。

    以京北協鎮阮仲兼爲諒山督鎮。

    夏,五月,西山賊阮文岳遺其弟阮文惠攻順化,統率范吳進以城降。副將黄廷體,督視阮仲璫死之。先是,阮有整投西山,日勸岳圖取北河。時,范吳俅鎮順化,專以商販藝,人皆厭侮之。所遣僚佐阮字如,武永成等往諭岳,輒以國情告敵,由是岳盡知虛實。乃命惠節制水歩諸軍,而以別將武文仕將左軍,阮有整將右軍,分道直趨富春城。賊兵過隘雲山,屯將權忠侯黄義湖戰死,范吳俅方設齋供,將士服役,晝夜不息。賊至,無有抗禦之者,副將黃廷體獨率所部兵迎敵,銃弾不繼,父子三人俱死于陣。惠驅兵入城,俅輿櫬出降,督視阮仲璫爲亂軍所殺,城中兵民,死者三萬餘人。惠復遣其將攻洞海屯,屯將渭派侯,督同寧遜皆遁。報至,朝廷震駭。議棄順化,復修乂安留屯故壘,而衆論不一,國事不可爲也。

    阮文惠旣克順化,欲修柴門故壘,阮有整說惠曰:「北河兵驕將惰,朝廷無復紀綱,我乘勝而取之,時不可失。且鄭氏名爲扶黎,其實脅制,國人不悦,明公誠能以滅鄭尊黎爲名,天下無不嚮服矣。」惠然之,乃使整將選鋒水兵,出大安海口,而自統大兵,浮海繼進。

    六月,賊犯京師,端南王奔山西。先是,阮有整至渭潢,屯將棄屯走。惠兵亦繼至,人情大駭。端南王遣泰亭侯鄭自權爲統領,將二十七奇號兵拒敵。自權怯懦不進,比出城,則渭潢已潰,王乃改命自權拒敵于山南,加差璉忠侯丁鍚壤督領水兵迎戰,與權相爲犄角。壤陳水兵于耕農江口,賊舟師泝流而上,先使機船前進,船中列坐偶人,壤兵亂射,不見船中動靜,近至,始知偶人,銃彈已盡,兵皆驚走,賊驅兵登岸追撃之,壤僅以身免。山南鎮守鋹忠侯杜世胤亦棄鎮走。自權師次于金洞,不戰自潰。賊兵將近畿,王惡裴輝璧執政無狀,乃出爲督戰。而召行參從陳功爍,密議拒敵退敵之策。功爍對曰:「京師天下根本,不可遠離。倘有緩急,亦當背城一戰。」王乃召山西鎮守碩郡公黃馮基入衛。基入見曰:「臣父子九人,願以死報國,誓不與此賊俱生。」王壯之,賜餉銀五千兩。基列陣于翠靄,賊掩至,基方食,賊兵亂斫之,基兵赴萬春潮,死者不可勝計。基與其子八人力戰,六子死于陣,二子衛基奪路而走。賊至西龍津,王陳師于五龍樓前,戎服上象,指揮諸軍。賊至,以火噴筒縱擊之,軍大潰。王率象兵百餘人,出安華門走山西,賊遂縱兵大掠。

    端南王至安朗,下雷民阮莊執以送賊,未至自刎而薨。知吏番李陳瑻死之。始,王西渡,侍衛盡散,有阮曖者,前副都御史阮賞之子,邀王於途,請率鄕兵爲衛,王疑之,問地方有進士否。曖以安朗撫諭李陳瑻對。王急趨瑻,瑻使莊衛王,且紿之曰:「參從繼烈侯到比,好送過界。」莊知是王,逼送京師。瑻聞變,亟至王所,以義責莊。莊曰:「畏師未若畏賊,愛王不如愛身。」瑻號泣呼天曰:「嗟嗟天乎,臣弑主,天知之乎。」王爲莊所逼,至途中旅館,得小刀,引以自刎,遂薨。旣至京師,以王禮塟之,而封莊爲壯烈侯,鎮守山西。李陳瑻旣爲莊所賣,歸館,使館人辨棺木,掘所居後園爲穴,安棺穴中,取衣冠南向再拜訖,乃去冠,以白布爲頭巾,腰束大帶,穩臥棺內,使人埋之。瑻有孝行,爲人簡易樸實,至是殉難,聞者莫不憐之。〈翠靄之戰,有偏將管前擇隊姓吳者,年七十餘,挺力立船頭,與賊力戰,中砲堕江死。吳妾潘氏,繞江號哭,數日投江死。後,晏都王立封節義夫人,後人挽之。有『珥河鋒鏑綱常涙,翠靄波濤節義身』之句。〉

    秋,七月,阮文惠謁帝於萬壽殿。時,阮有整勸惠以扶黎爲名。惠乃謁帝,帝延入,設坐榻于御榻旁,慰勞備至。阮有整見百官散落,乃請帝召舊臣院郡公阮俒,泗川侯潘仲藩,建川侯張登揆,韜堂侯汪士琠,練堂侯陳功爍及添差汝公瑱等赴京奉侍,汝公瑱以疾辭。

    阮文惠請帝設大朝,自率本道將校朝謁,獻兵民簿籍。帝命册惠爲元帥國公,惠不悅,阮有整勸帝以公主歸于惠,帝以第九公主玉欣歸之。惠大喜,復請帝御殿受朝賀,頒一統詔書。翌日,帝疾大漸,崩于萬壽殿,壽七十。皇嗣孫思(礻兼)卽皇帝位,改明年爲昭統元年。

    塟盤石陵。

    八月,西山阮文岳引兵至京。初,岳遣惠只取順化,惠乘勝直犯京城,馳書報岳。岳恐惠遂據北河,乃以親兵亟趨富春,添揀兵壯,兼程而進。旣至京,嗣皇率百官郊迎,岳疾馳入居王府。時,南兵久馳思歸,左軍武文仕亦惡阮有整驕弄,日夜短於惠,曰:「彼以逋臣投我,欲甘心於故國,假我之力,以成彼之勢。今又縻數萬人,坐食於此,爲彼衛翼,不智孰甚焉。」惠信之,遂有捨整之意。適岳來,遂密定歸計,而外示閒假,不令整知之。一夜漏三皷,府中金皷無聲,整早偵視之,見賊兵盡去,惶恐不知所措,急賃舟尾賊後,都人追之不及。

    賊旣去,京城空虚,嗣皇乃召群臣入朝,騰書急召世家故臣,起兵入衞。於是所在豪目,控帶州域,招集兵馬,咸以保衞爲名,宇內騷然不可禁制矣。

    初置平章省,樞密院,命朝臣議定官名,省臣有平章,參知,答書之號,樞臣有使,副,簽書,大略與宋制同。

    册封琨郡公鄭槰爲元帥總國政晏都王。初,京城失守,鄭王親瑞郡公鄭棣〈毅祖之子〉隠於嘉林;琨郡公鄭槰〈裕祖之子〉隠於彰德。西山兵退,舊臣辰忠侯張洵與楊仲濟〈原名仲謙〉,各率鄕兵,衞鄭棣入城,卽王位,倉卒無有應者。帝降詔誥責洵,仲謙,以不請命之咎。洵未知所對,仲謙對使裂詔,辭極褻慢。帝聞之,大怒。會琨郡公鄭槰亦奉表請進正,辭甚卓婉,帝覽表大悅,卽降旨召槰。朝臣威知洵,謙所為不順,皆捨棣而投槰。槰至仁睦橋,洵,謙出兵禦之。始謙在靖王時,嘗告棣謀反,雖擁立棣而陰懷異圖,至是遣家將迎降於槰,洵不之覺,槰將近城,洵見前路皆謙兵,乃大潰,挾棣北走。帝惡謙踞傲,凡兵未及迎槰者,命盡殲之。謙恐不爲带所容,亦遁。槰旣入見,帝慰藉有加,撻請歸府省謁家廟,帝許之。槰部曲勸槰擁兵居府,漸與帝抗,帝始欲裁抑其權,勅封槰爲節制水歩諸營平章軍國重事琨國公,給兵三千人,田祿五千畝,民祿二百社,世襲公爵,以奉王祀。會璉忠侯丁錫壤奉詔起兵入衞,衆號三萬,聲勢弇赫,壤意在扶鄭,乃榜會朝臣議政,鄭氏世有大功,宜襲王爵,以朝臣僉奏,請封槰王爵,而政歸皇家,帝不得已許之。適碩郡公黃馮基亦自山西入衞,帝意基或能與壤抗,基見槰旣立,心中無所左右,壤乃陰結基,再榜會朝臣議政柄所出。請以平章兼參從,參知兼陪從,簽書省事入侍添差,都給事中兼六番知番,武臣當掌府署府,並加五軍都督府左右都督,議事堂仍舊在王府門外。凡政事先啓王,而後取裁於帝。基,壤以其事議上,帝知基,壤皆不可恃,乃可其奏。於是晏都王親政,以泗川侯潘仲藩平章事兼參從,繼烈侯裴輝璧,奎峯侯潘漌並同平章事兼行參從。藩,輝璧辭不拜,碩郡公黃馮基爲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加爵碩武公。璉忠侯丁錫壤爲東軍都督府右都督署府事,加爵璉郡公,添差吳仲珪,寧遜等並爲參知政事兼陪從,事權復歸王府,帝深恨之。

    加端南王謚靈王。

    山西鎮守鋹忠侯杜世胤獲阮莊,檻送京師,磔於市,以其首級祭端南王陵,加封李陳瑻福神。

    帝密召阮有整起兵入衛。先是,南兵回,整從至會統海門,歸本貫,矯帝命,號召豪目,收拾散卒,旬日得勝兵以萬數。帝方恨丁錫壤脅制,乃手詔召整。又密旨令海陽土豪,攻破邯江丁族。壤不得已請於晏都王,求兼領海陽,安廣鎮守,自率所部兵,回鎮洪策,士民素惡壤殘暴,所在團結,薄圍鎮城,壤潰圍,回保邯江,東北大騷動矣。

    晏都王以潤澤侯裴時潤權府事,陪從枚世汪行參從,阮廷簡,楊仲謙陪從。王重謙爲人,使召之,命掌督賦。謙勸王以兵圍皇城,捕朝士之附于帝者悉誅之,因廢帝,別擇所立。王密令時,潤以兵入南門,謙黨阮茂儞入西門。時,黃馮基爲提領,惡謙爲人,止之。謀遂寢。於是,帝王交惡,人情大駭,馮基亦率所部兵,回保山西。

    十月,阮有整大擧入衞。晏都王以淸華鎮守内監滿忠侯黎忠義爲參領,督同潘輝益爲督視,召募淸,乂散兵與所在豪目士兵,以擊整。溝遇整於玉山之濠門,戰死于陣。益爲整所獲,挾以偕行。整旣得勝,聲勢大振,長驅至淸華。晏都王以楊仲謙爲淸華鎮守,率兵禦之。整兵至靑厥江,靑廉土豪齊武受王密旨,調土兵禦整,不克,爲所殺。仲謙兵至平望市,聞整已渡靑厥江,奔回京北,啓請於王,求領京北鎮守,召募豪目,以圖再擧。

    十二月,整兵至京師,王府僚及侍衞皆奔竄。王遂奔京北,依於桂陽桂塢阮族。初,王與帝爭權,或言於王曰:「整在乂安,勢寖强大,及今人心思奮,請王親禦之,滅整復乂安,則中興之功可立。立功而歸,大權誰適。今置整於度外,而日與帝爭,萬一整軍再来,將何以禦之。」王不聽,卒以取敗。

    帝使百官郊迎整。整入朝,封鵬忠公,加平章軍國重事,其部曲將校陞職有差。

    帝慮王再来,或言宜焚王府,可以杜王來路,帝然之。縱火焚府中,樓閣烟焰衝天,十餘日不滅。

    愍帝

    諱思(礻兼),又諱維祁,故太子禕長子,顯宗嫡孫。在位三年,出奔如淸,殂于燕。

    丁未,昭統元年(淸乾隆五十二年)[1787]

    春,正月,追尊皇考爲佑宗皇帝,母阮氏爲皇太后。

    三月,初置十科取士,未行而罷。

    大括天下寺觀銅鍾銅像鑄錢。從阮有整之言也。

    命皇親祆郡公黎維祆,平章事陳功燦,戶科給事中吳儒等入富春,請乂安之地。先是,阮文惠南歸,猶留別將睿郡公鎮守乂安。睿陰懷異志,阮有整以爲乂安可圖,奏帝遣便遺書於惠,請還其地,乃遣陳功燦等往。惠見書大怒,錮燦等於獄,尋令投之江中。

    初置制科,取陳伯覽,阮嘉吉二名,賜同制科出身。

    以潘仲藩平章事,張登揆同平章事,阮輝濯,范廷璵參知政事,枚世汪知樞密院事,阮廷簡爲副都御史。

    阮有整大發兵,攻晏都王於桂陽,桂塢阮族悉衆拒,不克,王奔邯江,丁錫壤挾王退保塗山,復趨山南真定。博澤族將麟陽侯范廷僐挾王飛檄太平,建昌,天長諸府豪目,諸府起兵討整,舟楫蔽江而上,密使人入京求裴時潤爲内應。事覺,整奏帝誅潤及其黨數十人,而使其將光郡公黃曰選,大發兵圍真定。曰選舟師至梧桐江,廷僐與錫壤以海船迎之。對岸交射,會東風大作,錫壤船兵射反風,因揮兵捨舟登陸,兵皆烏合,旣登岸奪路而走,壤僅以身免。麟陽扈王奔太平東關,豪目陳孟匡糾集縣兵,衞王入屯沛下邑,築壕浚渠,爲死守計。阮有整使黃曰選,會別將泰郡公阮如泰,夾攻東關,築長圍以絕孟匡粮道。屯陷,孟匡與麟陽挾王浮海奔安廣。曰選入沛下,大肆屠戮,男婦無子遺者。

    夏,四月,西山阮文岳僭稱皇帝,居歸仁城。岳於戊戌年,僭稱天子,改元泰德,至是稱帝。其弟阮文惠北寇還,擁兵攻岳,遂割據廣南,升奠以北,居富春城,稱北平王。

    五月,楊仲謙起兵於嘉林,移檄旁縣,約共匡復王室。阮有整使黃曰選,阮泰等移兵討之。仲謙築壘于樂道,選等悉衆攻圍,屯陷,獲謙,送京師。帝罪狀濟叛逆,斬之。

    碩郡公黃馮基起兵入衞,移檄諸縣,以誅阮有整扶帝室爲辭。初,整再至,基在山西,按兵不動。整旣破桂塢,基始引兵東下。整使其將阮遹迎擊於大馮,而督大兵接戰。其與遹戰,遹敗走。基諸子勸以乘勝長驅,基不聽,使軍士暫休。遹見基兵不追,乃結陣再來。基兵方食,逾兵殺來亂射,基兵皆奔潰。基與其子單象力戰,整兵掩至,基墜象,爲遹兵所擒,檻送京師,賜死。

    七月,尊皇祖廟號顯宗。或言廟號,須入廟乃可,潘仲藩曰:「時事未可知,正宜以此時定先帝號稱。」

    八月,帝疑阮有整威權太盛,與内翰黎春治,吳爲貴等謀召整入便殿議事,因酖殺之。内翰武楨固諌,乃止。整知之,益恨帝厭薄,乃大營宅第。擬於王府,自是不復朝謁矣。

    九月,阮文惠召阮有整回富春,整辭以四鎮未寧,不赴。惠乃遣其將武文仕北寇。整聞之,使阮遹回鎮淸華,收兵拒敵。

    十月,會試天下貢士于五龍樓,取裴楊瓑第十五名。

    賊將武文仕兵淸華,阮遹望風遁走。仕乘勝直趨澗戰於澗口。整使阮如泰帥師禦之。泰與仕戰於左河口,泰大敗,走山明。

    調黃曰選水兵入淸華討賊,選不應。初,整與選相依爲命,吉凶憂樂,無不共之。及整得志,稍僭疑,選不擧平,遂與整二。武文仕至淸華,時選擁海舟百餘艘,精兵不下萬人,屯於山南。整調選入淸華,選不應,退泊于海遼。

    高平軍亂,逐督同阮翰,殺之。

    十一月,庭試,賜裴楊瓑,陳名案,阮登??進士出身,阮奎等十二名同進士出身。

    帝命阮有整統總天下兵馬,授節鉞,出師討賊。整使其子沛亭侯阮有攸,前進至靑厥江,築沿江壘,爲固守計。武文仕夜使人乘桴渡江,奪守壘兵銃口,射入攸營中,攸軍大潰,奔回珠橋。整見攸兵敗,神色俱沮。其幕下勸整挾帝奔京北,晝長江以自守。整然之,夜趨入京,其士卒逃竄者太半,帝聞整回,大驚,急幸整第。整卽挾帝夜渡珥河,駐蹕嘉瑞。皇太后,妃嬪,惶遽從駕,京北大亂。整挾帝至如鐵,武文仕入城,使部將阮文和追及之。整子攸與和戰,死于陣。整爲賊所獲,檻送回京,武文仕數其罪,屍解之。

    十二月,帝奔保祿,依於豪目阮令俊。俊驅安勇七總民丁,守月德江,武文仕遣兵攻破之。帝復奔嘉定,依於土豪陳光珠,以珠行京北鎮守,封瑤郡公。

    戊申,二年(淸乾隆五十三年)[1788]

    春,正月,帝在嘉定。時,從幸者,陳名案,内翰院武楨,吳時俧等數人而已。〈武楨,武檰之孫。時俧,時仕之子。〉

    二月,帝幸至靈,同平章事張登揆及其子出納張登授從。舊將丁錫壤表請引兵詣行在扈帝,帝疑,不許。於是海陽豪目與壤有隙者,力請帝攻壤。壤遂降賊,以賊兵逼帝所。帝移蹕峽山,師潰,航海南幸。海陽諸縣,凡帝駕所經歷,樂土爲墟矣。

    阮有整故將黃曰選駐師於山南,聞帝航海,發舟師迎之。帝遂駐蹕真定,以張登揆家爲行在。時,扈從惟登揆父子與吳時俧。帝愛俧辭博,擢拜簽書平章省事。

    三月,黃曰選督水師,進次金洞,奉帝駕。賊師武文仕遣吳文楚攻選於赤藤。選敗績,奉帝退出海外,南兵追獲選,斬之。

    帝奔淸華。

    晏都王奔諒山,藩臣何國驥,阮克陳奉王歸團城,治兵爲守禦計。諒山七州民作亂,逐王而殺驥、陳等。王奔右隴,於是晦迹山林,不知所終。

    阮文惠引兵至昇龍,殺其將武文仕。時仕大發民丁,修築大羅城。吳文楚與仕有隙,誣訴仕謀反。惠素忌仕才,卽親來殺之,而以吳文楚代領其衆,守昇隆城。惠復回富春,召故黎文臣吳時任,潘輝益,寧遜,阮嘉璠,阮瑜,阮伯瓓等六人。以時任,輝益南回,而留遜等随吳文楚。

    五月,帝復幸京北,駐蹕于諒江。以參知瑶溪侯范廷璵家為行在,遣陳名案,黎維亶奉書如淸求援。至南寧,不得逹而還。

    皇太后奔高平斗奥隘,使督同阮輝宿,投書龍憑請援。於是兩廣總督孫士毅,巡撫孫永淸,左江楊雄業勒令阮輝宿及太后。從臣黎侗,黃益曉,范廷懽,阮國棟,阮廷枚等六人,供狀言:「南兵占據都城,帝播遷于外,規圖恢復。若得中朝來援,中興指可成。」孫士毅以其狀,奏于淸帝,請發檄播告,以復黎爲名。淸帝從之。毅乃騰諭宣,興,太,諒及四鎮豪目,所在召募義勇,刻期迎師,找尋嗣孫復國。檄到,遠近響應。賊將吳文楚悉召故黎文武,以崇公黎維(礻堇)名投書淸督,爲緩兵之計。〈阮輝宿,靑池金縷人,參從阮公寀之子。〉

    秋,八月,賊將吳文楚使故黎臣阮衙,陳伯覽,武輝瑨,阮廷寛,黎維瓚,阮登壇等,奉崇公書,叩關投遞淸督。至京北,道梗不得發。

    九月,淸帝勅諭孫士毅,面詢阮輝宿等,以安南情形。士毅奏:「以爲黎嗣奔播,朝廷義當拯救。且安南中國故地,復黎之後,因以兵戍之,是存黎而取安南,尤爲兩得。」淸帝從之,遣士毅率兩廣,雲,責四路大兵出關,使阮輝宿先回,奉嗣孫歸國。

    十月,孫士毅引兵出鎮南關,至諒山。賊守將阮文艷退還,吳文楚使都督潘文璘率諸道兵禦之。璘至月德江,與淸兵隔江而陣。孫士毅駐營三層山,璘夜驅兵渡月德江,斫敵營。至江心,寒甚,凍不能上,造及岸,皆爲淸兵所刺。璘部將八人揮刀力戰,死于陣。璘兵在市梂,不戰自潰。翌旦,淸兵大至,渡河前進,東北豪目爭應之。璘退回昇隆城,吳文楚遣水道統領部文真,將水師浮海守汴山,而自率本部兵回淸華,阻三疊山爲守,馳書告急於惠。

    十一月,阮文惠卽皇帝位于富春城,改元光中。時,淸兵來,惠諸將勸惠早正位號,以繫北河人心。惠乃築壇於御屛山,卽位而後出師。

    淸兵至京城,阮輝宿等奉帝還京。孫士毅宣淸帝勅書,封帝爲安南國王,賜國王金印,其制勅略曰:「披一十六道之提封,原非利其土地,遡二百餘年之朝貢,能不念其祖宗。」蓋假托之辭也。

    十二月,論從亡翊戴功。加范廷璵吏部尙書平章事,武楨吏部左侍郞參知政事,陳名案都御史。吳時俧從帝吞于嘉定,追贈翰林院侍制,餘各陞職有差。

    賜黎侗爵長派侯。

    議屈辱虜廷罪,貶降有差。僉都御史阮廷量請誅降賊諸臣,帝曰:「我不能保其國,安忍重責臣子。」乃下廷議,罪止貶降,以吳時任,潘輝益曾受僞職,黜還項,餘一切貶降。

    下阮衙,陳伯覽,武輝瑨於獄,惟阮廷寛以武臣不知情,得免。

    誅宣光鎮守塔嶺侯范如璲,駙馬彭忠侯楊彭,論降賊之罪也。

    帝初復國,天下翕然,一智一勇,爭詣闕請自効。帝專倚淸人爲重,凡國人効用者,反以貪進趨勢視之,嘲笑輕薄,不置齒頰,淸人矜其戰功,凡遇我國人,持兵器從軍者,輒加唾辱,人皆不堪。帝又好修恩怨,分設衆職,止授從亡及行在諸臣,故舊豪傑並不收錄,於是人情解體,不樂爲用。成敗之機,一聽淸人而已。

    阮輝宿奉皇太后至昇龍,太后見帝所爲乖戾,大恚曰:「國家能經幾番恩讐破壊,亡無日矣。」號泣不肯入宮。輝宿勸解之,乃止。以輝宿有衞駕功,加兵部左侍郞同平章事。

    阮文惠兵至淸華,先馳書於孫士毅,佯爲卑辭冒罪,檄報惠回師順化,靜聽處分。初,士毅出關,乘勝獨克,有輕敵心。旣克昇龍,將以此了事,無追討意。淸,乂應義者,日就稟請進軍,一置不問。及得淸帝手詔命毅進兵,須盡復黎王土地,方得旋師。毅始爲行計。

    惠自發富春,行且收兵,至淸華衆至八萬餘,誓師于壽鶴,倍道而進,旣至山南乃謾書詆士毅爲孫狂生。毅遂遣兵分屯上福,靑池,以捍昇龍,擇 開年正月五日出師。

    己酉,三年(淸乾隆五十四年)[1789]

    春,正月,阮文惠與淸師戰于上福,淸師大敗。孫士毅北走還國,帝奔如淸。先是,賊至上福,每遇淸兵戰輛敗,淸兵易之。初五日天未明,惠親自督戰,以雄象百餘居前,勁兵随之。大戰良久,淸騎兵所乘馬見象,皆嘶鳴反走,歩兵爲象所蹂。乃入守栅,放烏鎗,賊驅象冒彈。拔壘而入,清許提督,張先鋒皆戰死,諸軍大潰。士毅將中軍發行在道,得敗信,乃下令撤兵北渡,過浮橋,橋斷,死者數百人。淸田州知府岑屯于武擧場,賊攻之,岑窮蹙自溢。帝密令人迎太后元子,復奔如淸,黎遂亡。

    大越史記全書續編卷之五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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