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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一耳光之后，眼泪从菲利普眼中流了下来，但是他没有哭泣，他硬直地站着，看着自己的父亲。
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两个少年慢慢地朝前走着，他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
他们都活下来了。
而他的儿子就没有这份镇定了。
他的儿子马上停下来，静静地听着父亲的最后教诲。
在之前，因为暴民们的攻击，他们的马车不得不被抛弃了，而带着他们逃亡的老仆人也不幸死于流弹。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路潜行。
“嗯？”菲利普只用了一个音来回答，他不想多说一个字，免得浪费宝贵的精力。
他口中似乎喃喃自语什么但是菲利普完全没有听清，然后很快连低声的自语都没有了。
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他作出了一个绝望的决定。
“你们赶快准备一下，明天凌晨两点就出发，不要再耽搁了。”公爵镇定地发布着命令，“你去找一些平民的衣服，最好要破旧一点，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往东跑，只要跑出了法国国界你们就安全了。”
“好样的，我相信你。”公爵微笑起来，接着又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了，不要哭了！这点勇气都没有，以后怎么做大事？”
“菲利普，虽然很遗憾，但是以后特雷维尔家族的一切就只能交给你了，这么年轻就要让你担负这些，抱歉。”
片刻之后，他的长子菲利普被他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兄弟两个都老了，两鬓白斑。
……
至少对维克托来说，已经非常值得怀疑了——从几天前起，他就发起了高烧，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父亲！”菲利普几乎是喊了出来，“那我们也不跑，我们要保护您到最后，如果谁要谋害您，那就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让那些暴民等着看吧。我们特雷维尔家族的人也不缺乏勇气！”
波旁王朝灭亡了，菲利普·平等的儿子当上了国王。
“哥哥，我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些破鞋了，我想回去。”维克托脸上充满了激动，“我已经有了老婆，现在又有了埃德加，我不能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了，我难道还要让我的孩子继续修鞋吗？不！”
“您决定要跑了吗？”菲利普脸上闪过喜色。
他沉思了很久，最后回答。
重重的一声耳光响彻了整间书房。
“是的。”公爵点了点头。“我决定明天就让你和维克托出发，离开法国。”
特雷维尔家族对奥尔良家族的蔑视与不屑，从这一代人就开始了。一直延续到第四代。乃至最后。
“回答正确，可惜没有奖励。”公爵半是自嘲半是讥讽地笑了笑。
“抱歉，我走不动了。”维克托带着歉意笑了笑，“哥哥，对不起。”
“哥哥，我走不动了，你就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吧。”维克托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因为高烧而变得有一种奇怪的酡红，“你先走，等我休息好了，我再来追上你。”
他们困倦，他们疲惫。他们饥饿，但是他们没有停下脚步。
时局越来越坏，暴民们越来越猖狂，到处都在动乱，而暴民们带给他的恐惧也越来越深。国王一家已经被暴民们挟持到了巴黎杜伊勒里宫当中，而原本定居于凡尔赛的特雷维尔一家，也不得不随着宫廷迁回到了巴黎。
他这样做，既是因为对父亲的誓言，也是因为恐惧。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他害怕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
接着，好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气一般，他面朝天空，倒伏在地上。
原本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兄弟两个都缺乏相应的准备，出现这样的结果，也不足为奇吧。
青年人还是不够沉稳啊，公爵在心里哂笑了一声。
而就在特雷维尔公爵平静地走上断头台之后一个月，奥尔良公爵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就在前几天，公爵得知到了一个消息：在巴黎城外的一座修道院中，暴民们集中处决了160名不愿意宣誓效忠新政府的神职人员，无一幸存。
然后，他转移了话题，“夏尔和夏洛特都已经三岁了，让他们以后多玩玩吧，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法国·巴黎
在多日的流浪之后，原本还算整齐的衣服，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是否还能够提供遮风保暖的能力已经很值得怀疑。
这一天，在兄弟两个的工作间里，维克托再次向自己的哥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德意志·杜塞尔多夫
他们一路上吃着野果和从田地里偷到的蔬果，就这么强撑着一直往东走。
最初三年，他们一起在一个鞋匠那里当学徒，而后他们就跑到如今的定居地，开始作为独立的修鞋师而开了一间小店铺，七年过去了，他们的技术已经十分精湛，在当地小有名气。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不要慌。”他的父亲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保持镇定。“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有事要吩咐你。”
“之后一切就交给你了！”公爵再度重复了一句，“去收拾吧！”
空旷的田野里，只有他的斥骂声在四处回荡。
“这就是法国啊。”公爵叹了口气。
“蠢货！”菲利普又骂了一句。
“啪！”
外面阴云密布，空气沉闷而又让人压抑，正如如今的法兰西。
“嗯，一家人！”弟弟大声回答。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之下，未来的特雷维尔公爵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强自抑制住了所有的眼泪。他明白，从明天开始，自己的人生就要完全变了一个样，在未知的黑暗面前，他充满了恐惧和无所适从，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1830年9月
【这个路易·菲利普是指当时的奥尔良公爵。也就是后来路易·菲利普国王的父亲，他积极投机革命，把自己扮演成为了一个革命激进派。已经改名为菲利普·平等，并且还当上了法国国民议会的议员。1793年10月他被雅各宾派送上了断头台。】
菲利普沉重地点了点头。
【在大革命时代，流亡国外的法国贵族们在“操持贱业”的时候一般都使用编造的姓氏，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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