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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胜利，干杯！”在一片欢呼声当中，人人同时举杯，恭敬地看着主位上的路易·波拿巴。
不愧是一流的权术家啊！真是厉害。
“抱歉。对此我不是特别清楚……”夏尔脸上闪过了一丝迟疑和尴尬，“您也知道的，因为政治立场的关系，我爷爷和他的兄弟关系不是特别好，已经很多年不怎么往来了，只是最近因为国民自卫军的事才往来多了一点儿……”
他们既然濒临破产，那就当然不会跑去支持这个让他们濒临破产的政府了。于是在时代的进步面前。第二帝国渐渐地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基本盘，第二帝国在后期的政治孱弱，很大程度上就是由于这个原因。
原本基本属于贵族和少量富裕平民的土地上，因为断头台和枪炮的作用，凭空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自耕农阶层。他们不是大革命的主导者和推动者，却在大革命的领导人纷纷走上断头台、拿破仑帝国建立又毁灭的纷纷扰扰的二十年间成为了最后的得利者群体。
同时。他又不动声色地安抚了夏尔，以便不至于寒了他的心，继续让他给自己效命。
“特雷维尔公爵？”夏尔有些惊奇。“什么事呢？”
然而，这种看似自相矛盾的做法，正是极其符合路易·波拿巴世界观的做法，是这位成功的冒险家诡诈一面的表现，也是他内心世界的折射。
“它很美，但是却被人为地弄脏了！我们以后一定要把它彻底翻新整修一次，让它真正成为世界之都！而不是隔几年就摆出一次街垒的脏地方！”
“夏尔，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言。有关于你爷爷的兄弟一家人的。”
倒不如说，这是所有政治家所必备的技能。
“很好。”路易·波拿巴仍旧看着窗外，“你多锻炼下也好。”
也就是说他定的基调是“不否认特雷维尔公爵一家夺回产权的合法性，只是手段过于激烈”。这样，在讨好了那些小农的同时，他又不至于得罪其他有产者。
“辛苦你了。”路易·波拿巴点了点头，“我会一直牢记你的辛劳的。”顿了顿之后，他又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尔，“你那天和约瑟夫说的，他都已经转告给我了，说得很好，很有见地！夏尔，你真应该早点跟我说说的……不用顾忌什么。”
然而，夏尔却想要回避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故意想要给这位未来的皇帝一些刺|激。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以路易·波拿巴的智力，会想不到这种局面和趋势吗？
在他在位期间，他花了大力气整修巴黎，重新规划了整个城市的布局。并且修筑了一个完整的下水道系统，让巴黎真正成了一个美丽的大都市——同时，宽阔的街道也方便了军队的调动，让暴动者们很难筑起街垒。
听到了首领这些满含告诫的话之后，在座的人们原本的兴奋和激动瞬间被冲散了大半，气氛又重新归于严肃。
当然有这回事了！我就是亲身经历者啊！
“过火行为”。
“夏尔，我将公开对特雷维尔公爵的行径发出批评。并且资助那些因此流离失所的人。”还没等夏尔回答，路易·波拿巴就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夏尔表现得有些为难。
他对小农的支持，看上去似乎是自相矛盾的——既给他们许多许诺和优惠，并且一直透过政府施行某种农业保护主义政策，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成立农业协会组织，将小农们凝聚到一起，形成一股政治力量。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胜利。
夏尔连忙走了过去，站在路易·波拿巴的旁边，陪同他在窗口前一起远眺着这座城市。
直到21世纪，英格兰的绝大多数土地也只是掌握在不超过6000个家庭手里，而其他的数千万英国人。和他们的先祖一样，只能挤在少数的一些城市当中。
路易·波拿巴在他的二十年帝国里，并没有像他许诺的那样，成为农民们的保护神，在势不可挡的工业化大潮当中，虽然缓慢，但是农民们仍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
不过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有什么不满。
不管怎样宣称自己是一个热爱社会主义的皇帝，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路易·波拿巴首先身上一个阴谋家，是一个渴望权力、并且希望概不与他人分享权力的皇帝。
是的，如同历史上那样，路易·波拿巴既羡慕和慑服于英国的强大实力，又对英国的体制和模式有很多不认同的地方，甚至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反感。
在忙碌了许久之后，波拿巴党人所期望多时的选举，终于结束了。
“这样就好。”路易·波拿巴仍旧看不出喜怒来。“夏尔，你放心吧，这事儿绝对不会牵涉到你的身上，我只会怒斥公爵一家的过火行为而已。”
“有人说，在几个月前，特雷维尔公爵一家，趁着之前的混乱状态，在吉维尼用武力驱赶走了住在他们领地上的农户，听说还杀了好些人……现在好多地方都传遍了，引起了不少恐慌。”路易·波拿巴的声音听不出息怒来。“夏尔，有这回事吗？”
“夏尔，你之前带着人在巴黎各处都跑了一趟，对吧？”过了一会儿之后，路易·波拿巴低声问。
在这一点上，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这算是一根胡萝卜吗？还是随口的安慰？夏尔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是个现实主义者，当然能接受现实，默认不列颠帝国如今的优越地位。但是，本质上，他身上还是流着波拿巴家族那雄心勃勃的血液。
然后，很快他又放低了声音，叮嘱夏尔。
“谢谢您。”夏尔连忙鞠了一躬，表示自己对他的决定毫无异议。
他明白，他最大的政治机遇，就在于法兰西必将会发生的阶级战争，战争越激烈，给国家带来的裂痕和创伤就越大，人们对救世主的渴望也就越深，他也就越有趁势而起的资本。
路易·波拿巴所暂居的豪宅里，今天又是高朋满座。
“夏尔，在国民自卫军呆得怎么样？”
大革命不仅给法国带来了剧烈的震动和超过二十年的战争，也给法国的经济体制和阶级力量带来了极为深刻的变化。
夏尔在心里默默地赞了一句。
他轻轻握紧了拳头。
“你能这么想就好。哎，我们如今不得不去讨好那些农民了！谁叫他们人多！而且又有了选票！夏尔，他们的选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想要通过总统选举一步登天的话。”
“很美。”他轻声回答，“但是同时也很杂乱，需要我们彻底将它给翻个个儿。”
“夏尔，既然你走遍了这座城市，那么，你对这座城市的感觉怎么样？”
从这一点来看。路易·波拿巴的思想和美苏的现代主义思想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突然。路易·波拿巴伸出了手来，指着窗外鳞次栉比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马车和行人。
“先生们，让我们为胜利干一杯吧！”卡里昂突然站起来提议。“正是因为波拿巴先生的带领，我们才有了如今的胜利，我们应该向他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然而，这也仅仅只是扮演而已。
“我不否认英国的人民过得不如法国人民舒服，先生。”夏尔在略有些激动的路易·波拿巴面前仍旧十分镇定，“但是，我们也不能否认不列颠帝国如今所具有的优越地位，和它的庞大实力……”
并非如此，他当然看得出来。
在开完庆功宴之后，大部分人散去了，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
“我们在这次选举当中，虽然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但是……”在这个人人欢呼的时刻，路易·波拿巴表情仍旧十分严肃，他看着自己的党徒们，口吻里满是凝重。“越是到有了一些成绩的时候，我们就越是不能松懈。想要走到王座那里去，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我们应该保持冷静，不出偏差地走完。别忘了，只有在最后笑的人，才笑得最漂亮。那些秩序党的先生们。他们比我们的票数要多很多……”
如同虽然路易·波拿巴本人没有参选，但是波拿巴家族的几位核心成员——他的叔叔热罗姆·波拿巴，堂弟皮埃尔·波拿巴，表兄吕西安·缪拉都当选了制宪会议议员，其他不少党徒，也乘着这股东风赢得了议员席位。
而路易·波拿巴呢？他虽然宣称自己是小农们的保护神，但他却没有试图这么做。一直都没有。
“世界之都？恐怕英国人不会同意这个称呼。”
……
接着，路易·波拿巴的思绪又转到了其他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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