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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身体好点了吧？”老侯爵努力让自己的严峻表情变得温和了一些，甚至还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听医生说，伤好像都痊愈了？”
玛丽走到了门边，然后听到了仆人的通报。
不，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总不能真的一直把孙女儿这样当做囚犯看押起来吧？！
“你是我的孙女儿，是在我的膝下长大的，我难道还能就这样把你拘禁一辈子吗？”。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姑娘，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加挂念你安危的人吗？”。
随着仆人们将晚餐一道菜一道菜送上餐桌。每个人都静静地摆弄起了自己的餐具，不再多发一言。
上帝啊，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到末了我还要遭这样的罪？难道我是犯下了什么罪孽，要让您一直这样惩罚我吗？
孙女儿这种样子，老人每次都看得十分心痛，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一次次地选择了沉默。
一朵如此美丽的鲜花，却要在还没有盛放的时候，却悄然枯萎掉吗？
从她的神态和语气里面，老于世故的他听得出来，这真是一个特雷维尔的那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不是一个孩子变幻莫测的任性妄为。
看着芙兰打算转身离开的背影，老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随着他充满无奈但又毫无转圜的回答，心知已经毫无希望的芙兰，慢慢地止住哭声，离开了爷爷的怀抱。
显然，接下来孙女儿也许确实不会暗地里再搞什么可能伤害到自家的阴谋诡计了，但是将会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地生活下去吧……直到最后的早衰和消逝。
孙女儿的反问，让老侯爵默然了。
就在夏尔回到老家的一刻钟之前，特雷维尔侯爵府上的晚餐正准备开始了。
只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她微微侧过了视线，将“干得好！”的鼓励眼神，投诸到了好友身上。
眼见芙兰打算离开，玛丽也连忙停下了自己的晚餐，同样准备离开。
“是的，爷爷。”芙兰轻轻地点了点头，“身上的伤是都好了。”
她以缓慢的动作，将晚餐送入到自己的口中，但是视线却放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看也没看这些餐点，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吧。
芙兰没有回答，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先生……先生今天过来啦！”
天晓得这个老人下了多么大的狠心，才能将这番话对自己最钟爱的孙女儿说出来。
当时钟准点敲响的时候，芙兰和玛丽同时向主位上的特雷维尔侯爵欠了欠身，而老人却看也不看她们，直接摆了摆手，示意晚餐开始。
特雷维尔侯爵缓慢地进着餐，只感觉菜比往常更加没有味道。简直味同嚼蜡。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最近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在他如此严肃的样子的衬托下，整间餐厅都好像陷入到了一种微妙而又生硬的气氛当中，一点都不像是家族之间的聚餐。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老侯爵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反问孙女儿。
“不行的，我不能答应你，这跟我爱不爱你是两回事。你有这种欲念，其实……其实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们从小就相依为命，他那么疼爱你……”老人颇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就是这样过来的啊，总不能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什么。”
也许是因为年老之后味觉退化的缘故吧，
这种感觉。又如何能够不让这位老人痛彻心扉？
而她的好友，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发出一言来。
接着，老侯爵不再看她，视线转到了玛丽身上。
“听上去你好像把我当成是一个专心压迫你的混账了！”带着一种罕见的怒气。老人看了看玛丽，做了示意她不要多嘴。“可是……难道我还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难道我这辈子对你的宠爱还不够吗？上帝作证，我对你的奶奶都没有这么好过！我只是想叫你作出一件合乎人情而且对你自己也有好处的事而已，难道有过任何的私心吗？而你……而你却用这种口吻来对你的爷爷说话！孩子，你太让我伤心了！”
“……妄想……您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芙兰的脸上因为痛苦而更加僵硬了，“也对。这确实是一个妄想。但是……我是绝不会丢掉它的，如果我丢掉了这个妄想，那么我……我还剩下什么？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您说您能够给我幸福？不，那只不过是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度日罢了。我不要！我不要一个高踞天上的守护者，我只要一个呆在我身边，随时触手可及的凡人！”
芙兰只感觉自己的心突然都揪紧了，疼得厉害。
玛丽会意地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去接先生。”
不，不仅仅是这个原因，真正的那个原因……还坐在对面呢。老人心里苦笑起来，然后抬起视线来，打量了自己的孙女儿。
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芙兰的脸苍白而且消瘦，连原本的一丝血色都已经消失了。金色的头发也失去了往日里的光泽，整个人都好像黯淡了下来。
心里的伤却一点都没有平复。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在家和孙女儿用餐的时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但是他又忍不住要来看看自己的孙女儿。担心她又出什么意外。
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之后，老人终于勉强恢复了平静。
不过，得体归得体，不管怎么说，这种打扮都好像太过于庄重了一点。
看着满面愁容、魂不守舍的孙女儿，老人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十分奇怪的是，明明是两位都正值青春靓丽的年华的女子，但是她们两个表情也十分严肃，并没有那种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反而看上去和老侯爵一样满怀心事。
然后，他瞅了瞅胸口还在起伏，显然心情依旧十分激动的芙兰身上。
“最近……最近你是闷坏了吧？”他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地向芙兰走了过去，“想不想出去走走，透透气？这样对你的胃口也有好处。”
然后，她转身准备离开餐厅。
不行，让他看到自己这么颓丧的样子可不行。
“多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啊，怎么……怎么就是非要干这种傻事不可呢？”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来看，芙兰暂时并没有再次去寻思的念头，但是这种解不开的哀愁，恐怕也是一种慢性自杀吧。
他很心痛，甚至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芙兰有些迟钝地重新转过身来，然后疑惑地看着老侯爵，“爷爷，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还能怎么样呢？难道在我现在的处境下，还有其他路可走吗？”。在爷爷的厉声大喝面前，芙兰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缩，只是十分悲伤，“您放心吧，我不会再做什么事了，反正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我默然接受我的命运，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甚至为了让你们不要再蒙羞而不再去寻求自杀！我只求带着这个幻梦自己黯然过活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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