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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心的！我已经厌倦了东游西荡的生活了，只想找个地方安顿自己……你……你也过得不好吧？这么多年了，何必呢？我们和解吧。原谅我的过错吧，这次我会赎罪的！”
这个婊子！他张口想要骂，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嘴都被毛巾堵上了。
您也可以安息了。
这是哪儿？这是他下意识当中闪过的第一个问题。
在不列颠的晴空下，艾格尼丝站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堆边，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她扪心自问，如果一开始真的知道这一段旅程竟然会如此艰辛，以致需要耗费十年的宝贵光阴、散尽父亲给自己留下的财产甚至还要冒生命危险的话，她会不会仍旧像当时那样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段旅程？
她抬头看了看蓝天，天空是那样的蓝，就像是一块纯洁无暇的蓝宝石一样，几乎让人不敢相信总是阴雨绵绵的不列颠竟然会有这样的蓝天。
艾格尼丝的剑术有多厉害，他当时就知道了，而他却只是一个标准的艺术家，根本不会。况且，他还受了伤。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然而，就在顷刻之间，她的嘴角微微滑动，然后白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不过，能有这种空虚，也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啊！哈哈哈哈哈哈！”
而且是一个女人。
这不是夏洛特，这是他的妻妹艾格尼丝！
她也知道，有了这样的结果之后，她最为宝贵的十年光阴，终归是有价值的。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真心悔过。哪怕一次都没有……如果我没有抓住你，你会忏悔？会认错？结果……你现在想要赎罪了？哈哈。开什么玩笑？谁要你的悔罪？留着给下地狱送魔鬼使唤吧！”
这时他才发现，在窗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触目可及的，是被刷成了土黄色的天花白，和白色的床单，已经周围还算干净但是绝对称不上奢华的摆设。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埃德加想要站起身来逃走。
他想起来了，就在这间房间当中，他被这位儿媳妇丝毫不顾情分地、凶暴至极地袭击了。
“够了……你所说的每一个词，都在侮辱那一年的我，都在提醒我，那时候的我是多么愚蠢，多么无知。竟然会喜欢这样一个毫无人性的豺狼！”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艾格尼丝的语气微微颤抖了起来，眼边竟然出现了一丝泪花。“你知道吗？我姐姐当时有多么爱你！她迷上了你，迷得昏头转向结果还嫁给了你！你知道她这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吗？这时候你们家发达了，那时候你家算是什么呢？拿破仑这个死人的孑遗而已，谁也瞧不起你们，没有把你们放在心上！她整天在我旁边说你有多么温柔，多么聪明，又多么有天才，该死的，结果我真的相信了！是的，我喜欢上了那个她编织的幻影，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要抢走她的爱人，我只想静静地看着你们，让姐姐幸福地过下去……因为我知道，她太爱你了，没有你她没法生活下去了！”
但是，至少她知道，在这一刻，她伸张了正义。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夏洛特除了袭击自己之外，还有没有作出更加恶毒的事情来？
“你是落到了正义和公道的手里。”艾格尼丝平静地回答，“正义虽然迟到了，但是这次总归还是到了。”
“这个你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就算了，可是你知道！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将她骗到手了就抛在一边，嘲弄她对你的付出和爱……你是个何等没有人性的豺狼！就是你这样的豺狼，还敢跟我说这种话，我……我……”
“人人都说复仇之后会十分空虚，现在看来，倒也是有道理的。”艾格尼丝眼角上挂着的泪痕并没有消失，眼神当中也少了几分犀利，更多了几分对日后生活的迷茫。
然后，她仰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过，还需要什么打算吗？我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今天我们就启程回国吧，争取早点回到大陆去，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然后，我要看几天戏，好多年没有呆在巴黎，我都快成为野蛮人了！然后我还要玩遍我所以还没有玩过的时髦玩意儿！”
直到心中的那股恶气消散了些许之后，艾格尼丝才微微喘息地停下了手。
“这对我来说……就有十足的意义了。”艾格尼丝斗志昂扬地抬起了剑锋，配合脚步作出了一个起手式。“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来吧！很抱歉……没有裁判，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提前进攻的，做好准备吧，现在我倒数，三！”
虽然她没有追加什么保证，但是这个承诺却听上去令人意外得有说服力。
怒火再度冲上了她的心头，她又重重地挥拳，揍到了对方的背上，引起了又一声惨叫。
“你……你也只是为了泄私愤而已……”因为已经绝望了，所以埃德加干脆抬头瞪起了艾格尼丝，“别说得好像什么正义在手一样！我没有杀人，要杀人的是你！你和我的侄女儿勾结，然后趁我无法反抗的时候害死我，我双手清白，而你才是一个卑贱的杀人犯！上帝是不会饶恕你的，我的儿子也会替我报仇的！”
艾格尼丝没有再说话，她只是一直前行，她的步伐不再沉稳，几乎变成了小步的跑。她太想念巴黎，想念自己曾经呆过的那个五光十色的地方了，以至于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回到她的怀抱当中。
这抱歉，即是哀悼姐姐曾蒙受的痛苦，也是痛诉自己的艰辛。
然后，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一！”
然后，她笑容满面地继续往前跑着，完全忘记了那把随身带着的伞已经不在身边。
“暂时没什么打算。”艾格尼丝十分老实地回答。
一声声响亮的耳光不停响起，间或有中年人沉闷的惨叫伴奏。
然后，她从旁边拿起了自己的那把伞，骤然抽出剑朝埃德加挥了过去。
疼痛，无法忍受的疼痛……
姐姐，保佑我……
她的脚步很轻。步伐十分规整，配上姣好的面容正如同是个刚刚走出家们青年女郎一样，但是在埃德加看来，这却犹如是恶魔在逼近自己。挣扎地更加剧烈了。
绑在埃德加身上的绳子都被划开了，他本人却没有受创，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刚刚想到夏洛特的时候，仿佛从心底里产生的一股寒意，让他手足都有些发凉。
“这次……这次你再也跑不掉了……上帝保佑。”
“我们……我们能够和解吗？”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中年人用微弱的声音哀求着，“艾格尼丝。我知道的。你那个时候也喜欢我，虽然你还小，老是跟在姐姐的身后，还经常害羞躲起来，但是我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我的。其实……其实我也很喜欢你。我们……我们和解吧，纠结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发誓我会悔罪，然后和你结婚，一辈子都忠实于你。然后我们共度一生……”
理智告诉他情况已经很糟了，甚至还有可能变得更糟，必须尽快想些办法。
伴随着这种快意，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扯掉了埃德加嘴中的毛巾。
“那么，我现在就去安排，小姐。”随从深深地躬下了身来，表示自己将会不折不扣地完成她的愿望。
“您感觉怎么样？”远远站在一边的随从慢慢地迎了上来，然后关切地看着她。
一直在静静地打量着他的艾格尼丝，慢慢地站在了他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