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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上时间了呢。”玛丽低声说。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是你教给我的，不是吗？”芙兰笑着回答。“只要她继续这么做，我相信迟早就会有这么一天的……而那时候，她站在哥哥的对面，我却坚定不移地站在他旁边……谁都会知道哪边更忠心耿耿吧？”
其他人慌忙别开了视线，她可以这么评论夫人，但是谁敢插话。
在芙兰的话之后，压抑的静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说话了。
“这才像话。”艾格尼丝总算笑了起来。
“呃……这……？”不光是巴尔苏·荷恩，其他人也十分惊诧，甚至可以说瞠目结舌。
“您得明白，这世上到底谁说了算。”芙兰走到了刚才艾格尼丝坐的座位面前，然后冷笑了起来，“没错，夫人有产权，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您听从我哥哥，那么就算您不听夫人的话也不会有事；您要是让大臣阁下不高兴，那么就算再怎么配合夫人也得死！”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严峻，再也不复平常的温婉，“您别以为我只是说着玩而已……哥哥已经跟我下过命令了，你们谁要是有半点不忠心，那么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我看也是。”玛丽禁不住也笑了起来。“真希望那天早点到来。”
此时的她态度严峻，再也看不出平常那种娇弱的样子来，没有人会从这里误读她的信息。
“是这样吗？”艾格尼丝随手拿起一本账簿，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数字，表格，同时还有一大堆以漂亮的手写体写好的附注，还有时间标记，都是一堆她能够认识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其含义的东西。
夫人和小姐之间的斗争，他们哪有心情和胆量参与。
“可是……先生未必会想要和夫人摊牌吧？这只是防御措施而已。”玛丽微微蹙眉。“我看先生是不想闹翻的。”
“好了，先不管那么多了，我要去见见她……”芙兰突然说。
不过，不管多么惊诧，他们都打定主意，一定要讨好这位“钦差大臣”，同时把任务办好，免得惹怒了夫人。
“这些年来你们都在为特雷维尔家族服务，夫人十分感激你们的辛劳。”她按照夏洛特的嘱咐，开始对这群人训话了，“特雷维尔家族一直都是十分慷慨的，一直以来你们的薪酬都高过同业，夫人认为这是你们应得的，她也希望你们能够用一如既往的表现来继续努力，得到更多的报酬，请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出过力，那么你们就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酬，哪怕退休了也会得到津贴。不过……你们要是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后果自己清楚。”
在吃惊之余，他们的脑筋飞速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几年他一直在这里供职，拿着极高的薪酬，一直以来，他也为得到这样的工作而沾沾自喜，可是当今天这一幕幕大戏在自己面前展开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钱真不是太好赚。
“大臣阁下完全同意夫人的意见。”艾格尼丝没好气地回答，“再说了，这是夫人的工厂，她的意志本来就应该得到贯彻，不是吗？还是说，有人有意见，想要反驳夫人？”
“夏洛特，嗯，夫人……的头脑还留在上个世纪，她以为别人天经地义就会听从她，根本不知道世上有很多种办法可以阳奉阴违，她也没有足够的知识和经验去判断这些东西的价值——而且，因为她不屑于去学，所以她永远也不会有。”芙兰的表情重归于冷漠，“就算我们做了一点儿改动，那又怎么样呢？我再强调一遍，我们是在秉承大臣阁下的意志！吉维尼是我哥哥的，不是她的，这一点确定无疑！没有我哥哥怎么会有这里！她难道真以为挂了个名字就有多了不起吗？简直是荒唐！一直以来我哥哥都宠着她，把什么都给了她，所以她把虚名当了真，现实终归是能够让她清醒过来的……哼，我倒等着那天！”
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正因为明白，才特别害怕。
问题是，总得有人说话才行。
“那位女士事情办完了？”芙兰没有浪费时间，一进来就问。
“你们这么明白事理就好了。”艾格尼丝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下来，“夫人说得很明白了，为她服务，应有的都会有，要是谁有二心，后果自己清楚，明白了吗？！”
他们在收到这封电报之后，马上就私下里聚会，揣摩夫人的用意，生怕夫人是因为对他们的工作成果不满意所以才做出这样突然的举动。
“会有什么事？”芙兰皱了皱眉头，“慌什么？”
被艾格尼丝这么冷眼一扫，人人都有些噤若寒蝉。
让他们紧张的正是这位女子。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女子，神情颇为紧张。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艾格尼丝感觉老大不自在，她从来都不喜欢跟人摆架子，说些冷言冷语，更不喜欢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可是这种情况下她也知道自己必须摆出冷面、任人注视，所以她的表情十分严峻，倒也给了这群人几分压力。
“这一条已经作废了，以后你们再也不需要对她们汇报了，或者说……根本不能对她们汇报。”艾格尼丝以严峻的语气，打断了对方的话，“夫人的命令就是，从今以后你们要直接对夫人汇报，再也不许让其他人知道工厂的运营。”
到了现在，经过一系列突发事件的冲击，他们都隐隐然有一种自己家族内部权力斗争的明悟。
这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名叫巴尔苏·荷恩，他是一位有几十年工作经验会计师，在吉维尼工厂一开建的时候，他就被聘用到了这里担任钢铁厂的总会计师，资历深厚而且经验丰富，在经过协调之后，其他工厂的负责人们也决定以他为主来应付上面突然派过来的这位钦差大臣。
当然他们都能把这些惊诧好好地藏在心里，老老实实地面对这位特使。
眼见她有些失态，玛丽连忙在旁边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终于重新镇定了下来。
“我们都明白，明白……”这些人连连点头，似乎都十分紧张。
“要不……要不……”巴尔苏·荷恩把希冀的目光投到了芙兰身上，“小姐，您……您尝试下跟夫人沟通下吧，您……您可是她的妹妹啊……如果您跟她沟通的话，应该不会……”
“你们做得倒是挺勤快的。”艾格尼丝忍不住笑了出来。
经过几天的加急忙碌之后，他们总算在特使来之前准备好了相应的材料和文件，同时怀揣着不安等待特使的驾临——不得不说，在发现远道而来的特使居然是一个女子的时候，他们越发惊诧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特雷维尔夫人特别派过来的人，对工厂的财务和运营基本上是一窍不通，所以他的心里顿时就放松了不少，不过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
“世界上有那么多好办的事情吗？”玛丽冷笑反问，“你没发现吗，是夫人要整我们！谁喜欢无事生非啊？”
“你们之前说对巴黎汇报，是指对谁汇报呢？”她突然问。
“谁？”玛丽一时没有弄明白，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已经到了深夜了，艾格尼丝和她带来的人已经离开了会议室，但是这些管理人员都没有离开，他们静静地坐在原本的座位上，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多本账目？”看着这一大堆叠起来犹如百科全书的书堆，艾格尼丝忍不住暗自咋舌。
夏洛特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拿着自己的财产使用，甚至乐于看到这一点，可是她无法容忍她厌恶的人、她的仇敌运行着自己的财产，所以她必须将她们的影响全面清除出去，一点也不能留。
“可是，那是夫人……”巴尔苏·荷恩忍不住低声说。
在这片工厂区最中心管理处，这种轰鸣声也无法被遮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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