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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样，别说五百人，再多步卒也会很快拼没了。
先是梁军步卒以盾击盾，想要将百战军顶开，但百战军一步不曾后撤，梁军此战无果，双方前排伤亡相差无几，在丢下二十几具尸体后，梁军改变了战法。
林英话音落下，只有百骑的君子都齐声喊起来：“愿随军帅破阵！”
因为他身边已经没人。
李从璟喉硬眼热，却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已经阵不成阵的梁军，举起长槊：“杀！”
双方都没有停止厮杀的意思，前面的同袍一个个死了，后面的军士就一个个补上去，两边拿命换来的，是谁也没能前进一步。所以，那条中线依旧是中线。
林英却不答应，他的嘴因为在山林中受了毒虫的咬，现在还肿得老高，“君子都愿随军帅破阵！”
梁军溃不成军，你赶我我赶你，丢盔弃甲，惨呼着没命一般往前逃。
李绍城笑了笑，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梁军惨嚎着顺着尸山滚下去，却有更多梁军冲上来。
不退，就意味着死。
他沉默了一下。
接着李绍城感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将他从长枪枪尖面前扯了回去，一个人影冲上来，长槊一轮，将面前的梁军挨个儿扫倒。
不远处，一眼看过去根本瞧不出具体数目的梁军俘虏，被看押在一起，李绍城估摸着少说也超过了四千人。
五百百战军步卒，死了前排，后一排填上，没了前阵，中阵填上，没了中阵，后阵变成前阵。
然后李绍城看到了李从璟。这厮竟然脱下了甲胄，卷起裤脚在河里扎鱼。是扎，不是抓。他手里举着一杆长枪，一动不动，正凝神盯着河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雕像。
无论战死的，在战斗的，还没战斗的百战军，无一人回头。
尸山已经堆得很大很高，血已经在片地方汇集成了一个血潭。
一个人站在尸山上，望着冲上来的梁军，血液顺着伤口流下，李绍城有点站立不稳，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左手捂着肩膀，右手握紧长刀，看着前方，李绍城忽然咧嘴笑了笑，“大哥……我先走一步了。”
百战军死伤再次增加。李绍城再次不顾生死，带人前冲，杀向巨木两侧梁军。梁军趁势回击，双方鏖战，李绍城差点儿战死。
战至中段，另外的一千百战军步卒，驱赶着还剩下的梁军溃兵，也到了河边。
“军帅，末将来迟！”看到人与马俱成猩红色的李从璟，李正大为羞愤，“军帅，剩下的交给末将，请军帅和君子都暂歇！”
李绍城和李从璟一起走回军营，在路上沉吟道：“戴思远领着三千人逃回孟州，倒也是个麻烦。”
难的是堵住山口的五百步卒。
不知是谁，首先举手哭喊着投降，一传二二传三，成片成片的梁军丢下兵器，喊着要投降。
忽然间，李从璟手中长枪闪电般插|进水里，然后李绍城就看到他提起长枪，枪尖上钉着一条不大不小的鱼，尾巴还在不停弹动。
李从璟回头看了一眼不到百骑的君子都。
李绍城上前看了看，桶里的鱼竟有四五条。
昨日李绍城截断山道后，前部梁军约莫六千人，除却死伤，基本都在这里了。
李绍城甚至不需要喊什么，说什么。战斗至此已经非常简单，简单的用两个字就能形容：不退。
梁军清理尸体，抬出巨木，把百战军步卒大阵当作城门，轰然撞来。
黑夜中，密密麻麻的梁军在往上冲。
第三阵，梁军大部后撤，留出空地，以重甲骑兵冲阵。这一阵，是百战军步卒至此伤亡最多的一阵。重甲骑兵冲阵，威力如泰山压顶，百战军前排大盾手立即被撞的五脏剧烈，吐血而亡。
李绍城正准备说什，李正策马而来，滚落马鞍后他向李从璟和李绍城行了礼，道：“末将奉命追杀梁军，现回来复命。”
这些出自大梁天子六军的中央军，此番信心满满出征怀州，本以为战功随手拈来，所到之处必然唐军皆溃，但还没过黄河，就损失不小，刚入怀州境内，就被袭击。到这时，所谓的天威天武军，竟是被一举击溃，再无还手之力。
这一阵之后，百战军派出弓箭手在大盾后待命齐射，才化解了梁军巨木撞阵的手法。
“大哥真是好兴致，看来我醒得很是时候。”大战之后腹中空空，李绍城颇有食欲。
战斗到此，惨烈程度让人骇然。
“大哥……”李绍城看清了来人。
这五百百战军步卒，唯一的优势是，他们集中了全军所有大盾，所以他们几乎可以做到人人有盾，如此一来，无论是梁军弓箭手抛射攒射，他们都能以密不透风的大盾阵挡下这些利箭。
李从璟看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很认真地问道：“你觉得我像个白痴吗？”
梁军好不容易成型的步卒大阵被破，眼看百战军杀来，哪里还抵挡得住，纷纷后撤。
“林英，你等下去休息！”李从璟道，“其余将士，随本帅将梁军赶到河里去！”
李绍城一怔，不解道：“大哥此话何意？”
“杀！”五六百骑兵，汇合阵型严整的一千步卒，碾向梁军。
后有追兵，前有大水，深入河中不远，渐渐有梁军淹死河里，或者被水冲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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