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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军对峙，在玄武城外成胶着之势。”桑维翰心中一动，自觉失言。
李绍斌停下马，忽然想去看看他的百姓，他来到一座民房前，正欲推开门，却听到了门里传来的说话声。
李嗣源愣了一下，随即也失笑道：“也对，是朕失语了。”
“陛下……陛下在看什么？”安重诲见李嗣源神色有异，遂出声询问。
李嗣源正在御案后查看各地秋收的折子，窗外阴沉沉的天空，陡然闪过一道亮光，李嗣源意外的抬起头，怔怔看向门外。
“形势之变化，无非孟知祥增援玄武城。”桑维翰道。
“争梓州如何？”杜千书将皮球踢回给莫离。
“若是玄武城之战成胶着之势，梓州之战会如何？”莫离又问。
“如此，争梓州似乎可行。”杜千书沉吟道。
“不会战玄武县，难不成调回百战军，会战于梓州？”桑维翰不解。
“参军想得不差，然则，若是不能一战而胜，结果会如何？”莫离问。
“战法虽是绝佳战法，却无可能。”莫离笃定道。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但每一步决策却又必须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这看似矛盾，却正是沙场之争的决胜之处。
彼时，李存勖的战死，意味着一个王朝的改头换面，而今，若是他李绍斌战死，意味的不过是一座城池的易主，如此相比，他离那个曾今追随过的叱咤风云的皇帝，还差得太远。
“是。”军情处锐士躬身答道，却见桃夭夭径直走下楼去，这让她很纳闷，不禁问道：“外面风雨正紧，大当家要去何处？”
“一旦战事持续到冬日，只怕两川之战，难以为继。”桑维翰虽然面色不堪，却也不是畏畏缩缩之人，“届时，王师恐怕要无功而返，之前取得的战果，也有可能付之东流。”
“孟知祥要靠亲征打开局面，西川军或许会另行他处，抛却玄武县这个选择，贼军可能自简州向南，或自汉州向北，去出击我军背后。”杜千书想了想，“以攻为守，这岂非也是一种绝佳战法？”
帐中众幕僚争论不休，帐外众将士征战不止。
“参军不先问形势变化过程，而先问形势变化结果，岂非谬矣？”莫离笑道。
说罢，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不是冲玄武城来，是冲何处去？”莫离看着杜千书问。
……
面对这座沉浸在灰色与血火中的城池，李绍斌忽然想起了他曾为之征战多年的李存勖。他想，当年，当李存勖东征败退，千辛万苦才回到洛阳，准备重症旗鼓再战，却又遭受从马直哗变时，心头是否也是这种难以言状的滋味？
最终，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李从璟，等着他来拿主意。
长街冷清，在其中奔走的，除却东川军将士，便是被征调的民夫，除此之外，再无闲散人等。战事持续至今，这些人脸上也没了早先的激昂振奋，面色大多麻木倦怠，如同孤帆在海上漂流了半月的人，看不到陆地、岛屿，也看不到希望。
“关键在于，争取哪一处战场的胜利？”莫离点点头，又问。
昔日，这里也曾繁花似锦，虽说比不上京都洛阳，比不上益州成都，却也是东川翘楚，商贾云集，行人密集。而今，这里似乎成了一座牢狱，冰冷的让人望而却步，更不愿在其中久待。
“林安心已经看到我了，我自然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备马车，我要离开金陵。”桃夭夭淡淡道。
“梓州城、玄武城。”随着两个地名说出口，杜千书想通了此间关键，“要破局，必须要取得其中一处战场的胜利！”
不等她看个真切，那个身影已消失在原处。
“放你的屁！你从贼反叛，不忠不义，倒还有理了？老子打小是如此教你的？”那苍老的声音愤怒不已，开始咳嗽。
他背在身后的手握起拳头，“李绍斌、孟知祥，你等可要撑住了！撑过秋日到了寒冬，你们就赢了。我只要半年，半年之后我就能出兵楚地……”
“时间虽然更加紧迫，却有一战而定大局之可能。”杜千书眼神坚毅下来。
风云变幻，大雨骤将。
安重诲笑道：“深秋时节，何来闪电？”
“眼下大军的战场在哪里？”莫离却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杜千书。
“玄武城之战法虽有定论，却是之前的定论。”莫离打开折扇，“而眼下，形势变了。形势变了，战法自然要变。”
李嗣源放下手中的折子时，无意中碰到摆在案桌上的另一本上书，那是李从璟写的前线军报。秋风自窗台吹进来，他转头去看，“玄武城”三字映入眼帘。
“安卿，你方才可看到了一道闪电？”李嗣源回过神，认真的问安重诲。
“大当家要去何处？”
“我军战线长，粮草补给较难，战事持久对两川有利。”桑维翰低下头，不得不承认这点。
“你这逆子，助纣为虐，与王师为敌，实在是丢尽了我的脸面，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子！”一个苍老的声音，饱含愤怒。
金陵。
林安心抬头远望，透过雨帘，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也有个人，正如她一般在看雨。虽然隔着雨帘，林安心仍能看得清楚，对方也是一名女子。这时，她心头忽然升起一丝异样，竟然觉得对方的身影很熟悉。
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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