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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了劳作的田地和栖身的宿舍，然后有找了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当地女人，带着一双便宜儿女，依靠官府奖励老移民成家的举措，而在划定的公营田庄里，修缮了现成的屋子，重新安顿下来。
这才发现，所要面对的敌人，似乎比自己更加的不堪和虚弱。
李富贵倒发现自己在纷忙之中，无意中了一箭，只是枚这锈迹斑斑的箭头，显然连他裹身的毛毡，都没能透过去。
因为按照庄上的规定，那双儿女在一旬之内，有七天都必须到童子营报到，参加官方安排的集体生活。因此，她得以有闲暇时间抽出来，参加妇女合作组织的有偿劳作。
然后，才被念着想要回去团聚的妻儿名字，而重新鼓起勇气的李富贵，用木杆用力戳中眼窝子。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就是温吞水一般的，毫无多少感觉就过去了，不知不觉间他手上似乎有了好几条人命了。
对方真的是拼了命了，前赴后继的顶石冒矢，想要用尸体堆出一条登城的路子来，那种对于生命的无畏和牺牲精神，让人害怕而觉得惊怖。
因此，一直毫无感觉的挂在身上知道战斗结束。
包括两个兄长及其妻儿在内，全家三代的十几口人，几乎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年轻力壮的李富贵，也不得不在家人死光之后，烧了权作坟场的棚舍出来逃荒。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李富贵的祖上，也算是陇西李氏的后人。
因为李富贵肩带的杂事补贴，有些口粮上的剩余，因此，家里总能隔三岔五的沾点油水开开荤。
最近的一次，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从墙头边上，露出的那半张脸上表情和眼神。
然后，他在某种本能的悸动和害怕的潜意识下，会迅速摆脱或是远离他们。
趴在墙头上的李富贵，看着那些在烟霭中蹒跚而去的身影。
在这个天气之下，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对方，就算没有人追击，恐怕也走不出多远了。
热气滚滚的大桶里，赫然是炒面炖煮罐头干菜炖的大汤食，油乎乎的汤面上，甚至还浮动着红白相间的大肉块儿。
比如关于某只军队直接在战场上吃人，并且因此拘役魂魄为伥鬼，永不超生的以讹传讹。
那是晦暗到极致的生无可望，他曾经在同行的流民队伍中，那些形形色|色的临时同伴身上看到过。
只可惜，对方的胆气和后劲严重不足，也就是各外表凶神撒谎的吓人，真正应付起来，却是花样稀松的。
这对于从小排行第五，被家人交代教导到大，要老实本分善于忍气吞声才有活路的李富贵来说，简直是过去不可想象的事情。
主要是上头分排下来的，关于针头线脑需要耐心的琐碎活计，至少包一顿全干的午饭，还有定量计件的微薄实物工钱。
这时，临时负责他们这段墙面人头的队官，也不顾膀子上新缠的纱布，大步走了过来，扯着脸对他们这些夫役鼓舞道。
毕竟，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的丢石头，与在毫无遮蔽的野外，与敌人亲身肉搏是两回事。
只是当他这么说，那个女人就越是流泪不说话。这让李富贵倒是有些无计可施了。
破铁片子磨成的刀刃，破锅盖一般的手排，戳几下就会弯掉的矛尖；还有那个拨弦飞快，射起来咻咻作响，却明显缺乏力道和射程的牧弓，连他们一点油皮都没有搽到过。
在流亡的路途中，这个愿望又变成了，在被饿死被人吃掉之前，能够吃顿饱的就好了。
也让这些身体和神情，都有些麻木和僵直的人们，横七竖八的从或蹲或坐或躺的位置上，重新泛活过来而露出，诸如抽鼻子、咧嘴、眉开眼笑等比较生动的表情来。
这时候，在李富贵的反复催促和强烈要求下，女人才会恋恋不舍的在儿女的期盼眼神中，从米缸里掏出一块盐腌过的肥膘，在锅底用力的抹上一遍，才下菜翻炒滚汤，做成一锅面疙瘩或是汤条子。
因为这些自暴自弃或是陷入某种歇斯底里疯狂的人，却是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可怕事情来的。通常情况下，身体更加虚弱的老弱妇孺，会更容易受到袭击和残害。
因此，要眼疾手快的乘热割去，然后将那些不要的肝肠肺脏之类下水污浊物，连同敌人的尸体一起掩埋掉。
因为，他剩下就特别的能吃，同样的身板和年纪，就是吃的比别人多，也特别容易饿，几乎赶上了大好几岁的两个兄长。
在最初的惊乱和慌张之后，被带队老兵和喝斥着鼓起勇气，按照曾经训练过的操行对敌。
女人才会用着热过的饭籈残渣，就着锅底的那点残汤剩菜，甚有滋味的囫囵对付一餐。
“汤面想要多少就舀多少……”
作为曾经的家中老五，兄弟中实质上的老三，李富贵在家中可是被骂的最多的就是“你这个吃货”“白瞎粮食的货”“小饿死鬼投胎”。
手上的武器也是极其简陋。
因为，这是李富贵跟着许多人，乘着战斗间隙，冒险下垒去外头，现割回来的马肉。
简单朴素生活的安逸与惬意，就这们在不经意间，懵然而生出来了。
好在拼杀在前的任务，自有那些守垒的战兵和辅卒，他们这些充实上来的壮丁，只是拿着惯用的削尖木杆，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偶然补漏。
挤在人群里的李富贵，也舀了一碗满满的汤面，煮涨开的炒面和干菜，多的几乎要在碗边给溢出来，上面还颤巍巍的垫着一块大肉。
因此，女人私下里不免很有些长吁短叹的纠结，她自觉年纪以及渐大，毕竟以及是三取四嫁的老寡妇了，一直有心相帮李富贵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也算是对宗祀有个交代。
因此，这个新讨的婆娘，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做一大锅子饭菜，然后在布兜里插着手，看着李富贵和一双儿女狼吞虎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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