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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李富贵这般在庄上和乡里，受过基本训练的巡护队老手，还要继续出远门执行役使，将这些四里八乡聚集起来的禽类，给一路送到南方去。
“给那些流民吃的就是这些玩意么……”
刚刚转任温县主簿翟汝文，也有些不甚满意的看着，一色排开数百口正在熬煮和烘培的大锅。
随着他推门而出，才发现灰蒙蒙的天色下，大半个庄子里，都已经是晃动摇曳的点点火光，和细碎的人声喧哗。
但也因为人手有限而需要各级都能够一兼多能的日常，相应劳心劳力的事务繁多，也让人有些疲于奔命，显得格外的消瘦和易老。
“嘎查鸡肉味……”
李富贵说着说着，就不免有些变得婆婆妈妈起来而逐渐跑题了。
比起南边那些大多数时候，都养尊处优的呆在自己的署衙里，终日饮宴、赋诗和清谈，光靠手下和亲随来治理和搜刮地方，一边聚敛钱财，一边慢慢堪磨资历和营钻门路的传统官员们，真是完全不可与日而喻了。
“家里的用度和吃食还算管够的，短期内不用再出去置办了……”
“如果图省事的话，就连做成饼和羹糊、汤食的工序，都可以省掉的……”
而大着肚子看起来丰腴一些的女人，听到动静不顾一切的爬起来后，却只能扶着腰喊着眼泪，看着这一切而久久没有出声。
“再过一些日子，也该给她起个大名了……”
当地的百姓几乎都被发动起来，不分男女老幼拿着各色器具，漫山遍野可劲捕捉这些，一茬又一茬漫天飞舞该死的害虫；
作为这些地方官属，他们也有相应负责的片区和需要完成的竞争指标。
当然了，品尝过其中滋味的人，则很容易就给这种特殊年份，特别口味的代肉罐头，取上一个“灵肉”或是“秘肉”的抽豪。
而这些外州的县令，乃是直接对镇抚府负责的；既能管民又可协军，几乎比得上一个缩水版的小守臣。
而在高高树立的简单牌价上，用来置换这些捕获蝗虫的名目和种类，也在逐渐的增多当中。
虽然他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上头为什么突然下令，将这些分发到各家散养的禽属，除了实在尚且幼小的种苗外，包括打鸣的鸡公或是抱窝下蛋的母鸡，都要紧急临时交公分派处置的命令。
“更何况这次只是随县上的人，去南边输送而已……”
早早就起的李富贵，正在木质的水槽前，用冷水泼面初初洗簌过后。
仿若是冥冥之中，见到一个奇装异服笑容可掬的白夷，站在当面手舞足蹈的耳提面醒着什么……
可想而知，这一个年份，将会是在淮东军民的记忆当中，留下无比深刻和难以磨灭的一年了。
除了传统的芦花鸡和田鸭之外，还有乌鸡，鹌鹑，鸽子，鸬鹚什么的杂养禽类，也都没有放过，一并上了征调使用的名单。
而一簇簇用土垒和稻草临时赶制的禽舍，也在如雨后春笋一般的不停冒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在不断的增加当中。
就如翟汝文虽然身为主簿，但是与另一位典史的搭档，经常做的是县丞、县尉，乃至县令的职分；但同样的这也是他们这些官人，很容易得到简拔的上进机会。
然后，又变成背着一篓蒌一筐筐所获的鱼逦队伍，来到淮东供销社在临时设立的收购点当中，井然有序的排队换成小袋的粗杂粮食，或是一些生活日用之物。
“数倍的蛋白质……”
“连烧煤的火工都不用了……”
这才拿出一管舍不得怎么用的牙粉，蘸水抹一点在猪鬃刷子上，青盐和粗茶末的味道充斥于口鼻之间。
一名满脸尘灰的属吏，则在有些眉飞色舞的向他表功道。
一直说到李富贵有些烦了，绷着脸丢下一句。
“你只要照看好家里那两小的日常饮食就行……”
“特别是下田和出工活计，庄上自有人担待的……”
“反正他们也不怕腥不怕臭……囫囵就能吞下去果腹的……”
然后又在女人垂悬欲滴的眼泪当中，用再也硬不起来的语气，恨铁不成钢的道。
“比到西面的前沿去上番和防戍……可要太平的很呢……”
“再过些日子，二小也该去工读了……”
“因此只要做熟了，不但是这些个流人能吃。”
成排的淮东制式煤炉之上，正在传出某种蛋白质焦熟和发糊的气味。还有不少人站在边上，用人高的铁锹和大铲子在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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