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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距离。四百丈，第一轮炮击，发射！”
魏宝成丝毫不为这片土地的荒废而感觉可惜，因为这些逃走的百姓全是信不过复汉军的人。荒废了农田就荒废了一季收成，他们自己胆小不信人，吃亏活该。
他们开始加快而行，军官们的咆哮声也不断传来：“快，快——”
野草没过脚踝，略有些高低起伏的田地上，还有整地犁田留下的痕迹。
先是最前面的清兵遭遇到炮击，然后是中间的和后尾的。呼啸的炮弹在清兵人群中炸开，疯狂迸射的弹片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纵情收割着清兵的生命。一枚枚开花弹的轰击下，清军前军很快就变成了一盘散沙，完全失去战斗力。
惨叫声徘徊在魏宝成的耳朵中，他不知道刚才，就在刚才，究竟有多少炮弹从队列中穿过。但他要鼓舞士气。“大声点，弟兄们唱的都大声点，让那些二鞑子和鞑子都好好地听着。都跟着我一起唱，一起唱……”
富春、布兰科等人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五十门大将军炮的轰击下，复汉军仍然结阵逼来。这样的军队对比清兵，是多么的强大啊。
“轰轰轰……”
杨四前面的同棚老伙计老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枚断掉的铁钉直接穿透了他的肚皮，杨四眼睁睁的看着老曹捂着肚子在地上拼命的挣扎，发出一声声非人的惨叫，肚子上明明不大的伤口却怎么堵都堵不住，汩汩的鲜血不停地从里头冒出，杨四知道这肚子里的肠子怕已经断完了……
毕竟复汉军这种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其中攒射，对于步兵的杀伤力是极大地。何况除了开花弹，还有铁弹，那血肉之躯如何阻挡的住炮弹的肆虐？一颗颗五斤重、八斤重的实心铁球，摧枯拉朽般的撞入人群，毫不费劲的在其间趟开一道道血肉胡同。
“军功田，前面的清兵不是人，他们都是军功田……”
魏宝成看了一眼前方，距离也没剩多久了，他把手一挥，身边的旗手将第一营的营旗高高的举了起来，“弟兄们走整齐了，前面就是鞑子兵啦。”只要让全营的人时刻看到自己，第一营就没一个人敢退缩敢逃跑。《复汉军进攻条例》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复汉军的阵线这么的单薄，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冲啊……”魏宝成抡起腰刀，身后一个队的士兵端起上好了刺刀的火枪，随着招招的血虎旗向着清军直撞而去。左右两个单薄的二列横队转成二路纵队，向着清军的左右快速移动……
布兰科脸色很难堪，但他已经关注到清军火枪兵那糟糕的局面，估计再迟十分钟，复汉军的兵线跟他们正式接触了之后，这些火枪兵就会一败涂地了。
四门虎蹲炮的炮手握紧手榴弹跟着冲了上去，他们在进攻中的任务向来只是临阵一响。如果复汉军的情形占优，他们就可以抬着虎蹲炮悠哉悠哉的回去了，可现在第一营的局势不是很恶劣么。整个守备一师第一营的士兵还都不知道，就在刚才，后续的步兵阵线刚刚击退了清军马队的一次骚扰，六个步兵营正冒着清军的炮火向前军快速增援而来。
可黄捷不是陈鸣，他只能透过硝烟，隐约看到清军乱成了一团，所以他不敢轻易发出部队冲击的命令。因为清军的数量很不少，因为丰升额手中还握着不少马队！
“怎么样？布兰科。有没有信心重创逆军的步队？”
炮声轰隆，富春也好，布兰科也好，所有的清军炮兵军官都不去关注他们自家的队伍被复汉军的大炮打击的又有多么的凄惨，他们只爱看着沉重的实心铁球在空中划出长长弧线，狠狠砸向复汉军阵线前方的大地，然后蹦蹦跳跳的向着复汉军那单薄的阵线冲击去。复汉军军中一蓬蓬血雾不时爆起，甚至看到复汉军一杆队旗都倒下了，虽然很快又竖了起来。
“杀啊……”
“哔哔……”
冲锋的清兵队伍惨叫一片，不知道多少人在一刹那里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接着几十枚手榴弹爆炸开，这样惨叫的人就更多了。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一枚开花弹突然在十几米外爆炸，魏宝成反射性的勾下头，就听到左右有人‘哎呦’一声叫了起来，抬起头的魏宝成来不及注意是谁叫喊的‘哎呦’，他是不是真的流血受伤了，只大声的叫喊着：“所有人注意，我们已经进入鞑子的火炮射程，左右，都错开距离！”这是第一营经历的第一场真正的大阵仗，魏宝成发誓要打出根据地部队的威风来。这一仗第一营有进无退，进攻决不能动摇。
清军队列里的鸟枪兵也开始站定身子，向复汉军开始射击。可以说向着复汉军阵列从来的这些清兵十有八九手里都拿着鸟枪，冲锋中不时的有人扣动扳机，却是根本不成阵列，很多人只是把枪口对准复汉军这边扣动扳机，或者只是抬起枪口，打响它为自己壮胆，如此而已。
“哔哔……”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开炮！”
复汉军的步兵阵线已经在大步前进，只是四方的阵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成了单薄的横列。
臼炮部队全力发射着开花弹，不广而疏，而是密而集，连着二三十炮全轰在一个点上，段秀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个先锋营头形同溃烂。
大群的清军炮手咆哮着，富春等人炮队军官，都疯狂一样的叫囔着。
段秀林带着部队突然改变了方向，就在守备一师第一营和第三师的警卫营啪啪几轮排枪打的阿音图指挥的火枪兵完全崩溃的时候，段秀林从侧面包抄了过来。
这是五十门大炮对于复汉军单薄阵线的杀伤，那么复汉军的炮兵对于清军阵列的杀伤呢？清兵的阵列比之复汉军可粗厚的太多了。
越来越多的炮弹落到复汉军阵线前后，高昂的军歌声不自觉地就低落了下来。
阿音图看着一步步逼来的复汉军方阵，眼中露出刻骨的痛恨，当看到几枚炮弹轰到复汉军阵列阵中时，他狰狞的脸上露出满是畅快的快意。阿音图狞笑着派人去见富春：“用炮狠轰陈逆，狠狠地轰，狠狠的打。”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
“上，给我上……”清军阵中响起了军官们粗犷的吼声。
一声尖利的哨声后，中军鼓点一紧，魏宝成与身边第一营众官兵齐吼一声：“虎！”
“杀光鞑子……”
远处传来军歌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当初作为海兰察手下的火枪兵指挥官，打了那场被负以‘决战’之名的泰州决战的阿音图脸色由青涨红。复汉军的歌声让他又一次记忆起当初那股失败的滋味和无力的愤恨。
富春也是当初经历了泰州之战的老将，但他在炮兵指挥上依旧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现在的他跟当时在泰州战场上的他唯一的区别就是更加相信布兰科了。
段秀林手下的人马有四五千人，从斜处里快速插过来，被复汉军的炮兵招呼的不多，士气好保存的挺好，火枪兵至少有六七成，但缺少燧发枪，队伍里没有火炮，而是有一批抬枪抬炮。现在这批抬枪抬炮就被他拿到了最前面。
嘹亮的军歌连炮声都似乎压不住。
残肢碎肉飞洒，哀嚎凄惨戚戚。
富春艰难的摇了摇头，他是不会向丰升额进言的。这一战，大炮方面他们本来就吃亏，开战前，所有人在这一点上都有心理准备。清军最大的优势是兵多，马队也不能白白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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