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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杀死第一个对手，他觉得心中非常痛快。
所有人的动作都恢复了正常，都被阳光照得清晰无比。
“快走，大当家！”心腹侍卫接连催促了几次，都未能得到回应，猛地跳起来，狠狠给了史洪杰一个大耳光。
注1：短笛，木头或者竹子做的哨子，非笛子。宋诗有云，短笛无腔信口吹，指的就是这种哨子。
然而，即便九死一生，也远好过现在就被战马踏成肉泥。对于溺水之人来说，哪怕是一根稻草，都意味着希望和光明。
“大哥，大哥——！”
只是，这份希望实在过于渺茫。
但是，仓惶逃命的喽啰们，却听不到他的提醒。
成排的战马，从红雾中穿越而出。
阳光一刹那变得极亮。
更多的尸体飞上了天空，鲜血如暴雨般四下飞溅。
“让开啊！”宁子明被对方最后一瞥，看得心里一阵难过。双臂猛地用力，将尸体朝河道方向甩了出去。
将枪锋和马蹄铁照得寒气四射。
这是乱世，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东面就是千里太行，山中积雪未消，山路狭窄陡峭。没有粮食和武器的他们，即便逃进山里，也是九死一生。
那绝不是现实！
“娘啊——”
“轰！”又是一记沉闷的撞击声。
红雾瞬间就被凝结，吹远，沿着河滩飘飘荡荡，飘飘荡荡。
所有声音，忽然又回到了天地间。
一名喽啰倒在了枪下，血浆溅得宁子明满头满脸。那是一名身材粗壮的少年，脸上的胡子还没长出来，嘴角处只有一团软软的绒毛。
大多数弓箭手，已经转身加入了逃命队伍，任头目们喊破嗓子，也不肯做任何停留。却有一小部分弓箭手，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恶贯满盈。居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拎着角弓，既不逃走，也不做任何抵抗。呆呆地看着枪锋刺向自己的胸口。
战马齐头并进，四蹄奔腾，带着马背上的将士扑向下一排正在逃命的目标。雪亮的枪锋一寸寸缩短与喽啰兵后背的距离，一寸寸刺入铠甲，刺入皮肉，捅穿骨头，捅破内脏，最后从目标前胸处，刺出一团耀眼的红。
“让开，让开道路，向河里头跑！”将一名挡在自己战马前的喽啰挑飞，宁子明扯开嗓子，大喊大叫。
两条腿的人，的确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哪怕是不以速度见长的漠北马，也是一样！
成百上千人，成百上千匹战马，排着整齐的队伍，以同样的速度前推。
一定是噩梦，一定是！
“走，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史洪杰嘴里发出无力的呢喃，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枪林。
无论对方是无辜，还是恶贯满盈。
当骑枪追上他的刹那，他居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后心，试图用手掌挡住枪锋。随即，他的双手和身体就被穿在了一起，然后远远地被弹开去，血落如瀑。
残破的肢体和碎肉乱纷纷掉落。
石延宝不想死，眼前这个少年和中年喽啰也是一样。
肩膀贴着肩膀，马镫贴着马镫。
雪亮的骑枪横在战马前，与马脖颈始终保持着同样的高度，密密麻麻。
※※※
那不是现实！
“走——！”他扯开嗓子，冲着身边所有人大叫了一声。随即拨转坐骑，在亲卫的簇拥下，迅速向东逃窜。胯|下战马四蹄乱蹬，将挡在去路上的人，无论亲疏远近，尽速踹翻。
即便听到，逃命者的大脑也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他们只懂得拼命跑，拼命跑，拼命跑成一道直线。然后被骑枪挨个挑飞，挨个被马蹄踩得血肉模糊。
“阿二，阿二，快逃！”
不断有十将或者百将，吹响一直含嘴巴里的短笛，用刺耳的声音，提醒马背上的骑兵注意保持队形。一排排骑枪即便偶尔因为尸体的阻挡出现参差，在短笛的提醒下，也会迅速恢复整齐。像一排排犁铧般，从已经变成猩红色的河滩上推过去，推过去，推过去，推平任何障碍。（注1）
当杀死了第三，第四，第五，乃至第十名逃命者，他身体内的激|情迅速衰退，头皮开始一阵阵发麻，脊背处开始一阵阵发冷。
花落如雨。
对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又一排尸骸飞起来，砸向保义军的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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