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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柴荣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这就对了！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陶正立刻眉开眼笑，拱着手还了一礼，随即大声补充：“水差不多该烧好了，三位公子不妨先去沐浴更衣。我让邻居家的后生们抬几个木桶来在旁边伺候着，您三位可别嫌他们粗手笨脚！”
这些事情以前肯定发生过！
“还是晚辈记性太差。”听老汉说得实在，柴荣便不再多客气，想了想，笑着提出了一个要求。“老丈，既然咱们有并肩杀贼之谊，您就别一口一个恩公了。否则，我们哥仨心里头真的很别扭！”
“有什么使不得的？小老儿家境虽然不宽裕，却也不差几套衣服和一包干粮！恩公莫非还不放心我？怕我把你们三个灌醉了，然后送到仇人手里头去？”陶正存了心思要报答三人当日易县杀贼之恩，把脸一板，佯怒着反问。
※※※
那陶正也不多耽误功夫，立刻找邻居家的后生帮忙收拾出一间空屋权作浴室。片刻之后，三个临时借来的巨大木桶，并排摆在了屋子内。左邻右舍连夜帮忙烧好的热水，也被后生们用盆子轮番倒入了桶内，转眼就各自装了大半。
柴荣、赵匡胤和郑子明三兄弟，原本就没求别人的报答，顺势也拱起了手，陆续回应“你尽管去，不必多礼！当日之事，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
既然是误会，陶正老汉怎敢让救命恩人受委屈？抢先一步上前搀扶住宁子明的胳膊，大声说道，“唉！黑灯瞎火的，难免的事情。郑公子不必如此自责！老汉也是个练武之人，当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况且以你的身手，真的对小春有恶意的话，早把她给打晕在地上了，岂会等到乡亲们赶过来还分不出胜负？！”
庄周晓梦迷蝴蝶……
陶老汉哪里肯要钱？后退着连连摆手：“几个瓜而已，恩公千万别往心里头去。如果没有三位恩公，小老儿这把烂骨头早就埋在易县的荒郊野地里了，哪还有机会回家种瓜？春妹子的娘去得早，小老二平素没时间管教她，把她给惯坏了。三位恩公，请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五伢子……”
“放心吧，您老。包在我们身上！”众少年们世居深山，心性里带着一股子外界罕见的朴实。纷纷答应一声，各自去准备柴禾、食材、酒水，帮助老汉陶正招待贵客。
“二牛，去你家抓只公鸡过来炖汤！”
这一手倒行如飞却丝毫不在乎地形变化的本事，顿时赢得了满堂彩。众乡亲们问都不问三位外来客的想法，大声叫好之后，立刻七嘴八舌地越俎代庖，“快去，快去，别让春妹子遇到什么危险。”
“是啊，我们三个如果不出头的话，那群土匪也不会放过我们！”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脑海里依旧找不到关于陶正老汉的半点儿印象。万一对方跟当地的官府有什么瓜葛，这一觉睡下去，兄弟三人明天可就插翅难飞了。
这怎么可能！
“四柱子，你手艺好，麻烦去帮老汉准备一顿宵夜。照着城里摆席面的模样做，改天我卖了瓜给你酬劳！”
见他如此谦逊厚道，陶正老汉愈发觉得自家女儿今夜做得有些过分。然而当父母的，却又无法不爱惜自家儿女。想了想，讪笑着说道：“既然郑公子如此大度，小老儿就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了。三位公子都是做大事的人，今夜为何路过此处，小老儿不敢多问。但是三位公子尽管放心，陶家庄上下，绝不会泄漏三位的行踪。你们只管放心地吃饱睡足，明天启程之时，干粮行李，全都包在小老儿身上！”
“如此，就叨扰老丈了！”既然老汉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柴荣如果再犹豫下去，就等同于当众打此地主人的脸。只好拱了下手，讪笑着答应。
宾主相视而笑，转眼间，屋子内的气氛就变得无比融洽。趁着周围暂时没有外人，柴荣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头到尾，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包括陶三春找自家三弟拼命的缘由，也委婉地点明：是两人棋逢对手，近距离搏斗，不小心犯了些禁忌，绝非有意而为。
我到底是现在正在做梦，还是以前梦到过同样的事情？
到了此刻，柴荣才终于从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些关于老汉的印象。笑了笑，低声致歉，“老丈，请恕晚辈先前眼拙，没能及时认出您老来。如若不然……”
待到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是后半夜寅时上下。老汉请邻家少年帮忙收拾残羹冷炙，亲自将三个客人领到专门腾出来的屋子里安歇。又是床榻、蚊帐、脸盆、灯烛样样俱全，枕头、被褥无一不干净整齐。
“是我，是我的错。老丈，这事儿说开了就行了！只要您老和，和令爱别在跟我计较，我就心满意足。不，不用其他，真的不用其他！”宁子明只要一想起看瓜女今夜里的凶残表现，心里头就犯怵。赶紧快速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
“那你也别一口一个晚辈。”老汉陶正原本就不是一个迂腐之人，立刻笑着“讨价还价”。
老汉陶正闻听，立刻眉开眼笑。转过身，将一干同乡的少年们指挥得团团转！
“那，那倒不是。老丈言重了。”柴荣被问得微微一愣，尴尬地摇头。
三兄弟早就筋疲力尽，道了谢，送走了老汉陶正，立刻瘫在各自的床榻上，轻易不愿再动弹分毫。然而，疲惫归疲惫，骤然从逃命状态成了别人家的座上宾，却令人的神经很难迅速适应。因此，各自瘫在了床榻上好半晌，都迟迟无法入眠。
我怎么可能重复睡梦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如此，就多谢老丈！”柴荣、赵匡胤、宁子明三人互相看了看，感激地一块儿躬身施礼。
好客的后生们扭头偷笑，又纷纷递上了干净的棉布手巾，丝瓜瓤子和皂角等物。然后打了声招呼，各自退下。
想着想着，他好像就看到另外一个自己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出了屋子。
“哪里，哪里，是我们三个有错在先！”知道宁子明不小心占了人家大姑娘的便宜，柴荣心中有鬼，红着脸继续客气。
说罢，又拉过宁子明，让他给老汉陶正当面赔礼道歉。
“客人由我们帮助招呼，大春，你尽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