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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家，孤家不是一个人。子明在，元朗也恰好在。”柴荣的身体一晃，脚步放慢，眼睛里的红色，迅速开始消退。
不光柴荣本人，他身边的亲信随从，也个个心急如焚。韩重赟作为左班殿直副都知，居然单人独骑冒着狂风暴雨突然出现在搏济渠畔，浑身上下还血迹斑驳！汴梁城内出的事情，能小得了么？如果王峻和王殷等人狗急跳墙，忽然……
“殿下放心，我姐夫只是累脱了力，身体不会有大耐！”不想让二人在小事上拉扯个没完，郑子明在一旁笑了笑，低声接口。
汴梁，出大事了！大周皇帝，太子的义父郭威，恐怕凶多吉少！
“既然殿下已经不在乎个人毁誉，那就简单了！”郑子明等的，便是柴荣这句话。马上抓起毛笔，在纸上用力一抹，将先前自己的种种考虑，全部推翻。“入汴，殿下带领亲兵和所有沧州骑兵，马上从陆路赶赴汴梁。一边走，一边收集消息向后传送。末将整理了手头其余兵马，从水路逆流而上。咱们兄弟两个，七天之后，汴梁城下见！”
“多谢殿下恩典！”韩重赟先前心中最痛苦的便是，一旦太子回汴梁平叛成功，自家老父就会被打成逆贼同党，在劫难逃。此刻听到柴荣的承诺，立刻挣扎着滚下胡床，向太子殿下重重叩首。
当值的将士们看到这行人，纷纷让开道路，躬身施礼。低下头的瞬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难以掩饰的同情。
可到了这当口，她想再改口劝阻柴荣谨慎，也彻底拉不及了。只见自家丈夫像接连喝了二十碗参汤般，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猛地点了下头，大声宣布：“好，说七天，就七天。孤这就出发！诸君，谁愿陪我一行？！”
“没有上策，中策、下策也行！”柴荣根本不想等待，哑着嗓子大声催促。“我只要问心无愧，就不怕王峻老贼栽赃。但义父性子耿直，必定不会跟老贼虚与委蛇。双方僵持起来，怕，怕那王峻老贼图穷匕见！”
“三叔，你有什么想法？”到底是符赢了解他，果断将目光转向郑子明，低声催促。
“嗯！”柴荣与符赢相握的手也紧了紧，努力让双腿走得更稳。
“殿下，大伙都看着您呢！无论什么时候，你身边都有二叔，三叔和臣妾！”此时此刻，唯一能保持冷静的，只有符赢。发现自家丈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周围的人的神色一个比一个慌张，果断握住丈夫的一只手掌，柔声提醒。
“凡事不妨多听听三叔的想法。他虽然年纪小，可前一阵子，连我父亲都差点儿着了他的道！”感觉到自家丈夫的手在颤抖，符赢将手指紧了紧，又低声补充。
郑子明一手握着毛笔，一只手正在纸上写写画画。听到了符赢的催促，只好先停下来，低声道：“到目前为止，咱们掌握的情况非常少。无论怎么做，恐怕都不妥当……”
“那还等什么？殿下，咱们马上点起兵马，杀向汴梁，宰了王峻老贼，营救陛下！”高怀亮性子急，没等韩重赟的话音落下，就按剑而起。
如此想着，他狂跳的心脏，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节奏。一路穿梭，很快就来到郑子明的帅帐之外。还没等进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紧跟着，又听见一个疲惫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大致，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陛下被软禁在宫中，王峻、王殷和李重进，挟持了群臣，图谋不轨。子明，我不，不求别的。我，我父亲人老糊涂，这次恐怕又，又要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如果，如果将来有可能，还请，还请你在太子面前，给，他求个情。就说，就说我韩重赟愿意拿身边一切，换，换……”
“不可，万万不可！”在场众人，出了柴荣之外，就数赵匡胤年龄最大，心思也最缜密。抢在柴荣被高怀亮撩起火来之前，大声阻止，“虽然陛下一直对大哥您信任有加，但无诏带兵入汴，也是大罪。那王峻和王殷，正愁拿不到大哥您的把柄。这样一来，理由都不用再找了，您自己给他送到了家门口！”
“殿下！”郑子明、赵匡胤、潘美和陶大春等人，正围在韩重赟身边替他处理伤口。听到了柴荣的声音，赶紧转过身来行礼。
沧州军纪律严明，没有根据的话不能乱传。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也不能乱猜。但半炷香之前，韩重赟浑身是血冲进大营的模样，却已经隐隐证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