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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的数目，出于打压外戚的目的也是乐见其成。而周米不想教太子外甥为难，倒也舍得这口肥肉。
周米收回手，笑道：“布大人也忒较真儿了些。本侯可不是特意指的您……欸，说起来，布大人方才的意思是不想缴税，您家里不会就做着海贸生意吧？”
其实大臣们也不是个个都想、都有资本参与海贸，只不过这些人习惯于受到优待，乍一听居然要缴税，心里自然不舒服，不管想不想干，先要争上一争。
“无有此事，下官家中世代耕读，未尝有牵涉海务的。”布飞章道。
“那就是贵府门人之中有供养海船的？”周米挑眉。
此时周米心中这个畅快！脸上的神情……
按例来讲，承恩侯平日里当然不需参与大朝的。他今日会突然想起上朝，还这么精神抖擞地与人争辩，其中自有沈栗的提议，太子的策划以及……皇帝的支持。
按说承恩侯府也算勋贵之家，依例也能享受减免赋税的待遇，然而正如沈栗所说，这些年来承恩侯及其麾下的祺祥商团还真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向朝廷缴税。
礼贤侯府也是勋贵人家，沈栗却先想到叫官吏们一体纳税。为国事而轻自身，对比那些仍自郁郁不乐的大臣们，此子才是真正的国士风仪。
“对外交易获利甚巨，往来货物盖赖各地卫所保护，又经朝廷给与出入边境之权，理当缴税！”周米歪头冷笑道：“这话本侯可还记着呢！怎么，在本侯这里就是理所当然，轮到你们自家就舍不得了？”
周米冷眼看向众臣：“诸位大臣也都是‘洁身自好’的吧？”
见沈栗顺着周米一指看向自己，布飞章局促道：“周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父子对视一眼，心中默契。
矜持中夹杂着自豪，自豪中又带了点得意，得意间挂着一抿子解气，解气里掺了些幸灾乐祸。
承恩侯府乃是边商迹。哪怕周家在先帝起兵之初为其提供了大量银钱资货，甚至为此背上“资敌”的罪名，被前朝官府斩杀了很多族人，于朝廷有功，得享爵位，如今还出了一任皇后，但是朝中多数大臣提起承恩侯府时也难免腹诽。
众臣面面相觑。
周米迷茫地回头看着马司耀：“布大人，怎么了？”
普通百姓家，地不过三五亩，银不过一二十两，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与铜钱打交道，不知银锭是何模样。哪怕是敲骨吸髓，他们能缴纳多少赋税？
皇室子弟头一项天赋就是装模作样，甭管心中怎么想，这兄弟俩都如皇帝一般，摆出一副审慎庄重的样子，听沈栗与大臣们相辩。
偏掌握资源最多的乡绅、官吏、宗室，都能享受减免赋税的优待。别的不说，单是土地，越到王朝后期，土地兼并越严重，而按照规矩，这些地是不用缴税的。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皇帝即使知道有弊端，又能如何？这甚至不是改朝换代能解决的问题，而需要改天换地之力。
不管私底下怎么鄙视周家门第，人家到底是位侯爷，太子的外家都要缴税，谁还资格相比？
这当然是有缘故的。
承恩侯就此事上来撒泼，众臣反而没话对付他。
既非科举晋身，亦不曾临阵杀敌。不过是个裙带外戚、奸猾商贾。
“叫这一问，本侯还当您也想参与海贸事呢。”周米皮笑肉不笑道：“本官就说，像您这样……清贵的人物，怎么着也不能像我周米这等见钱眼开的，偏爱从事贱业。”
不是正经出身！
邵英又望向承恩侯周米。不单是皇帝，大臣们听见沈栗提起这位，都不觉去看他。
大臣们：“……”
打头阵的布飞章都歇了，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起来。
皇帝是想教官吏们缴税的。朝廷的开支主要来源于赋税，赋税又是由谁缴纳呢？
马司耀两眼瞪着周米，指了指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