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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千金、诚实守信的君子，沈栗更习惯于用规则和利益来维持秩序。
于枕和廖乐言也发觉往日里稍显冷淡的龄州官吏们忽然热情高涨，市舶司的律令一时间竟在龄州畅通无阻了。
沈栗自也不会令人失望。说起来，从事商业活动，才是他自前世就熟悉的营生。又有在景阳经营手工工场积累的经验，对当下贸易的特点有些了解。故此，在别人眼中看来他是头一次襄办如此大规模的集会，对他来说却并非难事，也就越加凸显他天资聪颖，举重若轻。
羊三儿撇嘴道：“瞧瞧你们这点出息。这是皇上圣命，市舶司筹谋，哪个能吃独食。想掺一脚的尽管来。不过，奉劝诸位仔细想想自家还有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丑事。沈大人可是说了，市舶司保证本国商人的利益，也不能扔了国朝脸面，凡有劣迹者皆不容参与。”
因此市舶司无法独立门户，早晚还是要与龄州当地各衙门打交道。若彼此之间仍留有芥蒂，早晚还会有人被海商们挑唆腐化。到时候官府间互相推诿指责，又要引起纷争。
龄州仿如火上浇油，愈加沸腾，之前萧瑟景况一丝不见。
沈栗原就在鸿胪寺有官职，通番语，又是此次盛会的策划者，于枕自是将事情完全交给他，自己留在衙门里坐镇。争与不争，沈栗的首功是跑不掉的，但无论如何，自己才是这龄州市舶司第一任提举，只要此事成功，总有功劳在身，何苦急于一时？且向东宫卖个面子。
“行首，您要吃肉，可不能忘了咱们这些苦哈哈。”
如今可没人会无视市舶司了，便是不识字的，也要央了书生来念。
在一众期盼之下，番商果然如期而至。
这个问题自然是找不到答案的。思来想去，也只能被视为沈栗足智多谋的佐证。
不少人都没来得及听完，拔腿就跑回去给主人家送信。消息风吹般传遍大街小巷。
海贸收益巨大，与番商合作后，利益只会越来越大。市舶司将税权独立出来，就能万事大吉？以后布政使司就能甘心看着？其他衙门就能丝毫不动心？
龄州迎来新一轮震动。
“大人也真是的，若是早说出这个消息，哪还会有人和市舶司作对？麻高义就是倾尽家财也要奉承着。如今龄州却是萧条了不少。”有人低声议论。
“很是很是。”商人们忙不迭点头应和，心里盘算有家里还有什么恩怨没结清，到时不要被人告上一状。嗯，儿女族人也要好生约束，哪个敢惹事，打断腿！
苦思冥想，于枕也只能感叹沈栗算计人心之能，果然出类拔萃。
除了海商，龄州其他商会也用尽全身解术与市舶司联系，甚至还有远道而来的，令沈栗等人惊叹这些人的速度。
冰敬、炭敬、别敬、团拜，于枕自己府上也有，倒不觉诧异，只不满道：“旁的便也罢了，那布政使司先前多有怠塞，又出了姜寒这等罪官，为何也能得到好处？倒似我市舶司畏惧了他们。”
龄州稍稍平静，市舶司又张贴出新的告示。
哪怕第一笔银子还没到手，各衙门长官已经觉察到手下门做事精心了不少，便是连守门的差役，也都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接人待物稍显怠慢，立时有人出面斥责。
“萧条？”羊三儿冷笑道：“怕是清净了不少吧？若非大人深谋远虑，先除了这些个恶霸，这桩好事还有你我的份儿？做梦去吧！”
“是啊是啊。”众人眼巴巴望着羊三儿。
令于枕微微腹诽的是，除了水师，沈栗将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龄州州府衙门等等当地官府都纳入海贸既得利益的名单中，并制定了一套颇为繁琐的分配规则，合理合法地教各衙门得到分红。
旁人也是哂然一笑。市舶司筹谋盛事，自是要用些省事听话的，留着麻高义之流捣乱生事吗？唔。这人头脑不清楚，还是远着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