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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头土脸的胖子小心挤到云一先身旁。
云一先有些骇然了。
山腰上的志愿军战士们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依旧铆足了劲，忙个不停。
时不时地有志愿军战士与他们交错而过，一个个精疲力尽的身躯，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
“这条腿保不住了，锯吧。”
说完，云一先缓缓地抬起头来。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是混乱的。
“不然呢？留在这里，你们全都会再死一次！”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连长连忙伸手扯了扯云峰的衣袖：“行啦，我来说。”
望向狗杂。
阳光下，漫山遍野，披着白色披风的志愿军士兵们一个个专心地修缮着工事。
撑着膝盖，连长缓缓地站了起来。
被停放在过道边上，睡梦中的伤兵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微微仰起头，云一先默默地望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云一先。
这是云一先站在这山腰上，第一眼看到的画面，不由得愣了一下。
狗杂当即走上前来，在云一先的手上捆上绳索。
顿了顿，云一先接着说道：“那是我在史书上看到的，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接下来战局的发展，当然，可能不太准确，但大方向是不会错的。”
“那不是情报。”
云一先呆呆地望着连长。
终于，云一先又一次迈开了脚步。
第一次当医疗兵的张秀兰满脸血污，急得眼泪直打滚，却依旧坚持着。
“不是不信，你得有证据。要不我现在毙了你，你变个鬼给我看看？”
沉默了好一会，云一先才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道。”
“对……对。”
云一先低下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云一先呆呆地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志愿军们，包括了自己的爷爷。
最终，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你想让我们撤退？”
头顶时不时地有战机飞过，或是奔赴战场，或是从战场那边过来，转眼绕个大圈又回去了。
连长和云峰皆是一头雾水。
很快，夺目的光出现在了前方。坑道的出口到了。
不知为何，云一先的耳边忽然响起了连长的那句话：“尸山血海，再苦再难，我们都得往里填。”
远远地，最后不甘地望了云峰一眼，云一先默默地点了点头，迈开了脚步。
望向他们身后的宋学铭，同样的淡然。站在一旁的其他几个志愿军战士也同样如此。
“没，没事。”云一先眨巴着眼睛道：“你也没事吧？”
“你觉得我们千里迢迢来到朝鲜，是为了活着而已吗？”还没等云一先说完，连长便开口打断了。
很快，其他人也被捆着手，串成串带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本就不大的大厅。一双双的眼睛看着云一先，包括少校在内，多少都有些怨恨吧。
云峰跟连长都默默地看着云一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意识已经被撕扯着，离这个世界渐渐远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
“你！”
发现云一先在望着自己，连长深深吸了口气道：“放心，只要你真的不是国民党反动派，没人会为难你的。跟着他们去就是了。”
云峰深深吸了口气，补充道：“用之所趋异也。”
“那你拿什么证明呢？”
一缕缕的阳光透过坑道顶部开的小孔照入，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光圈，映着四周冰凉的石壁。
“对对对，就是这句，最后一段我老忘记，特别拗口。哈哈哈哈。”连长哈哈大笑地拍了拍脑门，又侧过脸望向云一先，缓缓吐了口气，道：“为了这个目标，那么多人，死在了半路上……这条命，也早就不是我们自己的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之后，没脸去见那些已经先走一步的老战友。”
下一刻，伴随着来历不明的，刺耳的声响，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了。
二话不说，二排长段宇兴已经拿来了锯子。
缓缓地吐出了口热气，云一先抬头望天，伸出手去。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在风的带动下，飘落在他的手心。
云峰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说我们都是鬼咯？”
“那你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雪终于停了。
“但是，即便没有撒谎，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不可能照你说的做，你明白吗？”
连长一愣，缓缓地笑了出来。
“所以，尸山血海，再苦再难，我们都得往里填。因为我们已经等了一百多年了。”
“其实，我以前是土匪，抗战之前。”连长接着说道：“后来参加了八路军。打过日本人，打过国民党，现在打美国人。前些日子，我们还打过土耳其人，英国人。这一路……我说没死人，你信吗？”
“后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有国才有家。从鸦片战争算起，一百多年了。我们被人压着打，打了一百多年，才迎来今天的这么一个机会。赢了，我们崛起，输了，功亏一篑。前面的血就全部都白流了。”
“你觉得我们不知道留下来会死吗？”
云峰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侧过脸，连长对云一先说道：“这样，假设我们相信你了，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云一先愣住了，望着连长。
“锯……就，就不能送到后方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