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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红着眼眶,在阵地上继续奔着。
……
坑道之中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另一个战士迅速接替了他的位置。
整整一天的时间,连他们自己也数不清自己究竟打退了几波美军的攻击,每一个人都只是好像上紧了发条一般往前冲,无暇他顾。
一阵冲锋枪扫过,段宇兴身中数枪,整个后挫,砸在战壕中。
呛鼻的气味、粉尘扑面而来,云一先灰头土脸地在火力交织的战壕里艰难地攀爬着,拽住一个身躯,拼了命的往回拖。直到拽到身边,才发现伤员是宋学铭。
“咳咳……弹药,还剩多少?”连长重重地咳着。
来不及多想,云一先躬下身背起了已经使不上一丝力气的狗杂。
“这点伤,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别争了,谁去不都一样嘛?反正几个小时之后,又见面了。你留下,万一我们失手了,你还可以勉强顶一下。”
马彪操着刺刀与突入战壕的美军展开了白刃战,硬生生将对方逼退……
云峰呆呆地睁着眼,眼中点点晶莹闪烁,许久的沉默之后,却又笑了:“也是。只是,谁都有梦想,谁也,都有亲人不是吗?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没办法两全。哪天黄泉路上相见了,我再向她道歉吧。”
“怎么会呢?你们比谁都优秀,相信我。”
……
“记得就好,记得,我们就没有死。”连长哈哈大笑,到末了,又重重地咳:“说不定他真是你孙子,你看,你们连点头的动作都像。哈哈哈哈。”
机枪扫射。
美军交替掩护着,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志愿军的阵地。
宋学铭缓缓地挤出微笑,却又最终凝固。
云一先迅速从他的衣兜里掏出了两份家书,握在手中,颤抖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放心,我懂。”
每一个人都面无表情,却报以热烈的掌声。咬着牙,用力地鼓掌。像是在呐喊。
一缕缕的黑烟飘向天空。
“对……我们,我们能赢,骗你是小狗。”
……
一缕缕的沙尘抖落在云一先的肩上。
云一先静静地听着。
低头看着手中的馒头,云一先又说:“小时候我不好好学习,奶奶跟我说,你最爱学习了,还说打完仗你要去上大学,那是你的梦想。”
云一先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打在他的手背上。
坑道中慢慢地堆满了尸体,散发着焦臭的味道。
鲜血在地上静静地流淌。
弹道在空气中划出了弧线,猛烈的振动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炸开的迫击炮弹仿佛一朵朵盛开在阵地上的黑色花朵。
一支美军冲上了阵地,连长带着马彪、段宇兴迎面冲了上去展开白刃战。
病房中,心电监护仪滴滴地响着。
子弹洞穿了身躯。
有人轻轻地跟着哼。
云一先蜷缩在最后方,孤零零地望着不远处整整齐齐躺着的,阵亡的一百一十六人。用省下来的,仅有的一点清水呆呆地擦拭着狗杂的脸庞。
轰鸣声不断传来,大地在微微颤抖着。
云一先连忙回过头。
段宇兴握着轻机枪,扫射着,弹壳在眼前疯狂地跳跃着……
美军阵营中,出现了大批的坦克和四联装防空战车。
连长一边射击,一边嘶吼着指挥。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
云援朝静静地守在床前。
狗杂在炮兵阵地里一发接着一发地填装着炮弹……
望着连长,许久,云峰重重地点了点头。
狗杂的尸体静静地躺着,一缕星光照在他惨白,伤痕累累的脸上。
火堆吱吱地燃烧着,映着一个个身影。
云峰站了起来。
北风呼呼地刮着,高山,密布的针叶林都覆盖上了皑皑白雪。
靠着仅有的两门火炮和四挺重机枪,志愿军打退了美军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
“那就,就好……我好怕,我们赢不了……赢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此时此刻,云一先连呼吸都在颤抖,那心拧成了一团。
云一先重重地点了点头。
志愿军一个个呆呆地望着阵地上滚滚的白烟,那握抢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张秀兰在战壕中艰难地拖动着尸体。
云一先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坐在地,孤零零地对着狗杂的尸体,蜷曲着身体。
一颗子弹从他的肩部穿过,如今不得不打上绷带。
连长猛地嘶吼道:“炮兵机枪兵转移——!”下一刻,炮兵阵地炸开了。
“一先哥,一先,哥……”
云峰轻轻拍了拍云一先的肩。
四联装的防空机枪如同狂风骤雨般,所过之处,摧垮所有的防御工事。
如画的美景。
“那奶奶呢?奶奶是不是责任?”云一先问。
太阳微微倾斜。
沙石飞溅,四周的每一丝空气都渗透了硝烟味。
一下子,艰难维持的平衡被打破了。
整个战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云峰微微地有些哽咽了。
猛烈的直射炮火,狂风骤雨般的高射机枪挥洒而下。
冬日的太阳高悬着,照耀着大地。
……
“真的吗?”云一先又哭又笑。
他睁着眼睛,似乎想对云一先说些什么,一张口,鲜血却已经拼了命地往外涌,什么都说不出来。
狗杂无力地握着云一先的手,微微睁眼,望着他。
云峰远远地看了云一先一眼。
一发发榴弹炮腾空而起,整个阵地炸开了花。美军的弹药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北风呼呼地刮着。
云峰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如果按照今天这么个打法,最多再撑两个小时。其实他们只要再强攻两个小时,我们就弹尽粮绝了。”
……
拼杀中,连长奋力砍倒了一个美军。
炮兵阵地整整一个班的人,几乎都被炸成了肉酱。先一步赶到的云峰从尸体堆里挖出了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狗杂,那张稚嫩的脸布满了伤痕。
桌案上,还放着那张昏黄的老照片。照片中的男女,一如往昔地笑得灿烂。
突然加入的坦克炮火迅速清除了志愿军阵地上所有的重火力点,完成了绝对的火力压制。
“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