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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才待回应，忽听门外传来刘光的声音：“小人归来了，拜见将军。”
甄随这才退下。当晚就在成皋城内歇息，“蓬山营”督陆衍特意带了酒食来，与甄随同饮。酒至酣处，摒退从人，他就压低声音问甄随：“建康王司马有信来，要我等牵绊都督，不使急攻河南，何以阿兄还如此勇斗啊？难道是立功心切么？”
甄随拧拧眉头：“此胡甚勇，我原本想网罗于麾下，然其竟然……竟然读过书，又会说话，我却又不甚想要了……”
裴该问信使：“祖豫州军行何处？”
旁边儿甄随也帮忙求情：“此胡儿甚勇，力气大，弓马熟，杀之太过可惜，还请都督饶他一命吧。”
旋即祖逖就向裴该介绍了自己的随员——司马张敞、从事周闳，将军卫策、魏该等，裴该都是见过的，只有一个李矩李世回，乃是初次相会。裴该也向祖逖介绍了裴嶷和郭默——至于陶侃，祖逖在江东时曾有过一面之缘——郭默见了李矩，表情有些尴尬，李矩倒是并不在意，还特意朝郭默拱手，说：“甚喜贤弟得入裴徐州麾下，少时宴间，当共饮一盏庆贺。”
刘光答道：“本无亲缘，不过出于同部，收小人为部曲而已，名虽父子，其实君臣。当世君择其臣，臣亦择其君，刘丹老朽，已不堪附，故小人愿归使君，本出一片至诚，绝无二意，使君其察。”
裴该笑道：“这便相关平阳的内情了。”下令唤刘光来，让他直接陈述。
裴该先摆摆手，命刘光退出去，然后才笑着环视众人：“祖君之意，我自明了，必不会妄生疑忌。此前诸将疑惑，我命汝等归去细思其中道理，可有人想到了么？”
裴该笑笑：“都是胡贼不堪战之故——平阳内情，我已备悉打探得知，正欲通传祖君。且随我进城吧，城中业已摆下酒宴，款待祖君。”
祖逖亲自斟满一盏酒，递给陆和，说：“我平生最敬忠勇之士。将军在阴沟水畔，与十倍之胡相拮抗，恶战竟日，杀伤甚众，实为天下无双勇士也！我军中也已得闻，所谓‘徐州有一熊，虏过不敢凌；徐州有一陆，虏见军必覆！’今见将军，果壮士也，请胜饮！”
“我吃他王家的粮米，无我吃徐州粮米为多，且在王家终不过一部曲耳，在徐州能为一营之督，麾下数千健儿，将来还可能有官做……汝难道肯拋了这份基业，仍折返建康去与王家为奴么？”
裴该下令，甄随生获敌将，攻克成皋关，记勋七转。甄随当面索要官职，裴该不予，甄随愤然道：“难道因为我是蛮子，便做不得官么？”裴该摇摇头：“攻克成皋，非经血战，敌自飏去，是以功勋折半——卿若再立一功，两千石可立致也。”我只看功劳大小，真不管你是哪个民族的——在我这儿，谁说南蛮就做不成晋的高官了？
众将各自沉吟，陆续退出大堂。甄随才刚迈下台阶，突然间身体猛的一颤，陆衍在后面问道：“阿兄可是想明白了使君止步不前的用意了？”甄随打个哈哈：“尚未，尚未……老爷只是尿急。”心说没想到装傻也有坏处，这回的赏赐得不着啦……
随即祖逖转向裴该，问他：“我非质疑贵军之战，然此前亦数遇胡寇，似不当如此……如陆将军所言，数万大军，精锐不过五六千，何以如此啊？”
甄随当即招呼刘光进来，还给他斟了一盏酒，随口问道：“都督唤汝，问了些什么？”
旁边陆和接口道：“末将于阴沟水畔，也曾遭逢此贼——胡军多不堪战，唯此贼所率部曲二百余人，的是精锐，倘若与我军数量相若，恐怕末将便难以再生见都督了。”
裴该在成皋城中休歇兵马，重新整顿，一连两日都不肯继续向西方挺进，而且第二日上，又有快马送来了祖逖的书信，请裴该就停留在成皋，等他赶来会合。
刘光答道：“平阳城中情状，还有刘乂、刘丹军行之事，都督备悉垂询，小人知无不言——裴长史、陶司马也在坐。”甄随点头道：“如此，汝都与都督说了些什么，不要隐瞒，也说与我二人听罢。”
裴该饶有兴趣地望着刘光：“汝是刘丹之子，何以肯降？”
甄随打断他的话：“那又如何？我瞧得出来，即便在江东时，都督也与王司马貌合神离，则王司马遣来我等，难道他便毫无疑心么？疑而用之，是其麾下无人，若我等不趁此机会建功立业，等将来军中能者辈出时，哪还有我等的位置！王司马若还欲用我等，除非也给老爷一个两千石。”拍拍陆衍的肩膀：“汝且好生做，自不必想得太多。”
裴嶷问道：“汝姓甚名谁，在胡军中任何职司，可肯报上么？”
他所言“诸将”，自然是指刘夜堂、甄随等人了；至于裴嶷、陶侃，但凡战略方针，裴该必然会与二人商议，所以早就都知道啦，不必要再回去独自苦思冥想。
裴该笑道：“汝是胡人，岂能真心降我，则不杀何待？”
祖逖答道：“酒先不忙吃，国事为先。”
裴该不禁“哈哈”大笑：“好，我便将此刘光交于卿了，如何处置，任卿所欲。”
随即望向裴该，表情诚挚地说：“我此前传书，请文约暂驻成皋，不必向前，非欲争功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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