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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侃禀报道:“铁弗部武器虽不精良,其众却极骁勇,加上路狭山险,多次见阵,我皆难以排布大军,只能以相等兵力,作正面搏杀……”

    ……

    郁律因此就说了:“此称虽然不雅,也可得见,这肆卢川本该是我部所领,岂可长落于铁弗之手啊?我意将所俘铁弗迁于盛乐为奴,封路孤为铁弗长,使统余部仍居此地,并迁没鹿回于此,与之杂处。”

    ……

    肆卢川附近牧草丰美,且有金连盐泽和青盐泽,刘虎据此而陆续吞并附近几个较小的胡部,势力逐渐壮大。然而就在裴该与陶侃商议,切齿痛恨于铁弗的几乎同时,北方千里之外的肆卢川,却是烈火熊熊,人喊马嘶,一片混乱景象。

    陶侃说了:“大司马自留台长安,即将诸营合为三军,大肆扩充,新卒虽然多为关中子弟,天性剽悍,奈何整训时间尚且不足,难当强敌。然而,即便是当年北伐时之锐旅,欲正面摧破刘虎,恐怕亦非易事啊。如此强兵,若真的党附刘曜,必为心腹大患——还请大司马细审之。”

    新兴郡治为九原县,同时也是匈奴北部的主要屯驻地。然而九原本为五原郡治,位于河套以东,在后世包头市附近。不过汉季大乱,疆域收缩,建安二十年被迫废并州最北部的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南迁其民于新兴郡,各置一县以统领之。

    拓跋头笑一笑,问:“刘司空算什么英雄,岂有英雄占据一州,多年不能灭胡,反为羯奴所逐之理啊?倘若我往洛阳、长安去,见那裴大司马与祖大将军都比刘司空强了数倍,又当如何?”

    其间有千余骑兵,个个身披重铠,兜鍪垂帘,手执长槊,马覆厚毡,将一骑团团卫护在中间。这位居中的骑士身着漆黑铁甲,外罩雪白毛裘,并未戴兜,长发在脑后扎成八支长辫,八辫归一,又以一条金索总系起来。此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面狭而长,眉骨略高、鼻梁笔挺,有几分白种风味,双眼亦长,几乎与眉毛同宽,并且总是眯着,狭缝中精光四射。

    这员将领也是拓跋本族,与郁律同辈,名叫拓跋头,原本是六修一党,还曾经奉命前往蓟城去联络王浚,救过陶德、卢志父等人的性命。六修弑父后,他及时转蓬,率部恭迎普根,普根父子去世后,又抢先拥戴郁律,那颗秃头就如同不倒翁一搬,左右摇摆,始终屹立——如今乃是郁律的心腹爱将。

    因此在原本历史上,到了南北朝时期,南朝就惯称北人为“索虏”了。如今的年月,这一蔑称覆盖范围还并没有那么广。

    裴该在离开冀城前,就有想法,打算主动出击,给刘曜来个当头一棒,使其数年间不敢再谋南下侵扰。于是在和陶侃商议之时,便即探问陶士行的想法,谁料陶侃紧蹙双眉,连连摇头,说:“不易也……”

    拓跋头闻言,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忙问:“难道说大单于之意,我部今后的主攻方向,是向西么?”

    “索虏”乃是晋人对北方很多游牧民族的蔑称,其意为“辫发之虏”。当然啦,不是所有游牧民族全都辫发,好比说氐、羌多散发,还有一些杂胡则髡发;至于南匈奴,因为久居中原,多数也跟晋人似的结发梳髻,他们草原上的老祖宗是散发、辫发还是髡发,都已然无可查考了。鲜卑则多辫发,尤其拓跋部,原本的族名就是“索头”。

    刘虎也是利令智昏,一则平阳方面下了诏旨,命其南下,二则刘曜献上大笔财富诱引,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认为郁律很难在短时间内坐稳代王宝座,暂时不克对外发兵,因此才敢暂离肆卢川。谁想郁律仅率精骑五千,便即渡过黄河,发动了迅猛无俦的突袭,铁弗部留守兵马瞬间崩散……

    裴该在这个时候,当然并不清楚拓跋郁律已败铁弗,他还发誓必要踏平肆卢川呢……但即便肆卢川仍为铁弗所据,发兵往攻,也是遥远将来的规划,目前还必须得注目近处,考虑相关刘曜的问题。

    此人非他,正乃新任鲜卑大单于,为晋帝封为代王的拓跋郁律是也。

    刘渊虽建胡汉,其实五部匈奴,尤其是所属杂胡,并没有当即望风景从,铁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仍然打着晋朝的旗号。一直要到刘渊去世的前一年,也即晋永嘉三年,乌路孤也即刘虎继承父位,这才掀起反旗。

    然而事实上,铁弗的老家并不在此。这一部族本属匈奴,后来又掺杂了不少鲜卑、乌桓进去,品流非常复杂,也算“杂胡”的一支——“铁弗”之意,乃是父匈奴而母鲜卑。当年曹操收服南匈奴,将其分为五部,分置于兹氏、祁、大陵、九原、蒲子五县——分属并州的太原、西河、新兴和司隶的平阳郡。其中铁弗属匈奴北部,游牧于新兴郡虑虒县北部地区。

    一切安排既定,他便离开乌氏,继续东行,于路巡查,经临泾、西山、梅邑、泥阳,而至冯翊郡的频阳县。此时刘虎已被陶侃击退,陶士行正驻军在北方的粟邑,闻讯匆匆赶来谒见。裴该对陶侃就要客气多了,亲执其手,对面而坐,详细探问与刘虎见仗的经过。

    猗卢旋为其子六修所弑,六修又为堂兄普根所杀。拓跋普根继位仅数月便即薨逝,其子初生不久,便为代王,但还没等周岁就也莫名其妙地挂了,族人乃拥戴郁律继位——郁律是猗卢之侄,六修、普根的从兄弟。

    郁律笑道:“裴大司马前日书中,便暗示我来攻肆卢川,还说什么螳螂,什么蝉的……”

    ——没鹿回又名纥豆陵,也是拓跋部显姓,据说其祖窦宾曾经卫护过拓跋部先祖力微。

    拓跋头提醒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拓跋头皱着眉头,把“肆卢”两字反复读了好几遍,这才有所领悟,不禁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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