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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峤答道:“晋人多不知贵家之事,难明顺逆,是故段公恐其应和末柸,导致蓟县不稳——臣有一计,可息此虑。”

    到此时段,还与原本历史的发展相同,接下来就该是辟闾嵩、王据、韩据等人合谋,欲袭段匹磾,劫夺刘琨,此事为段匹磾所知,先下手为强,将这些人及其党羽一网打尽了。随即段匹磾便起杀心,矫诏谋害了刘琨,卢湛、崔悦等率刘琨旧部逃亡,北投了段末柸,段氏从此而衰……

    “即有争乱,乃段氏自家事务,我自然不会妄行插手,裴公未免太过虑了。”

    不过顿了一顿之后,却又补充道:“唯段末柸曾与石虎约为兄弟,前此又阻疾陆眷南下,实乃叛臣,若有机会斩杀此獠,我必不辞!”

    温峤便道:“姨丈何不行文朝廷,命段公为辽西公、大单于?双方误会,皆由先辽西公去世,而段末柸僭称其号而来,则若能为段公请来名位,自然不会再怀疑姨丈了。”

    段匹磾听得此计,不禁转怒为喜,说:“四弟果然是智谋之士!”他说那我便即刻启程,以奔丧为名,去跟段涉复辰谈判。段文鸯等劝说道:“阿兄前往北平,须盛备兵马,以免为涉复辰所害。”段叔军说不必——“但阿兄一人前往,我兄弟见在蓟县,涉复辰焉敢下此毒手啊?”

    温峤返回之后,自然将此言转达给了刘琨。虽说这年月即便是最睿智之人,也难免有些迷信思想,哪怕不信狐仙鬼怪,也总会相信天象应和人事,但隔着好几个月呢,就说观星可决人生死,这种荒诞的事情,刘琨怎么可能相信?他只是对温峤说:“设段疾陆眷有所不讳,自当由段匹磾继任辽西公,名分是在,谁敢争乱?

    温峤趁机就说了:“吾方探视姨丈而来,见其室逼仄,向阳面无窗,姨丈日夕读书、作诗,恐坏眼目。还望段公更易好居所,以待臣之归来。”

    耳听得刘琨道:“去岁卿自长安来,云郭景纯观星事,我还未信,谁想竟不幸而为其言中了……”

    言下之意,请你善待刘琨,别起什么坏心思,那我才能为你去求取辽西公之封哪。

    随即揣着这封奏章,跑去求见段匹磾。段匹磾刚听从人密报,说刘琨给自己写得了求封辽西公、大单于的奏疏,不禁大喜,满脸堆笑地就接见了温峤。温泰真趁机劝说道:“末柸僭位,割裂北平,当此时也,贵我双方必须同心一意,才能南拒羯贼,北平末柸之乱。大司空实无应和末柸之意,不知段公因何拘禁而不使归啊?”

    最终段匹磾采纳了段文鸯的建议,亲率五千精兵前往北平,顺便还把刘琨的儿子刘群带上,作为朝廷的代表,前去致祭。

    然而段疾陆眷自恃兵强,把东方的慕容、西方的宇文全都不放在眼中,认为眼前大敌唯有石勒,故此把几个兄弟全都撒了出去,屯兵蓟县。他病重之时,倒是急召段匹磾等人回来,只可惜死得太快了,那边信使还未抵达蓟县,他这边儿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日郭璞得着裴该的授意,假装观星望气,说明年年初,东北方向将丧一大将,怀疑是应在段疾陆眷头上。裴该还因此请温峤致意刘琨,说一旦疾陆眷去世,其子尚幼,段部必起夺权纷争,请刘琨千万千万不要陷进去,以免杀身之祸。

    “今幽州晋人,或自并州徙来,无不痛恨羯贼,势与羯贼不两立……”

    不过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产生了稍稍的分歧,关键是有个重要人物并没有如同原本历史上那样,南赴建康,而只是奉刘琨之命,在外巡视而已,闻讯匆匆忙忙跑进了蓟城——那就是刘琨的外甥、参军温峤温泰真。

    “计从何来?”

    段匹磾道:“刘公之心,我自然信得过,奈何晋人多怀疑惧,其心不似刘公。乃请刘公暂留蓟城,以免为宵小所劫,反坏两家之好。”

    段涉复辰派人侦察,果然是大军前来,于是急忙派遣兵马,前往迎战。段末柸借口忽感风寒,故意迟滞于后,一等大军离开北平,当即发动政变,刺杀段涉复辰,并其部属,自称大单于、辽西公。

    段匹磾闻讯大怒,便欲发兵往攻,还是段叔军劝他说:“如今羯奴在南,虎视眈眈,我部若内斗,恐为羯奴趁虚而入啊。此前大司空便请我等南下攻伐襄国,一举而为朝廷除此巨恶,奈何先单于受段末柸之间,不肯率师来合,遂使我兄弟无功而反。今乃可往见涉复辰,云但肯合兵南下,便奉其为主,涉复辰必不辞也。大军既入冀州,则于国家有大功,阿兄可使大司空作书,向朝廷申诉委曲,朝廷必命阿兄继任辽西公,即涉复辰复悔,亦无济于事了。”

    幽州原在王浚统治下,虽然管得一塌糊涂,终究有大义名分在,等到石勒袭杀王浚,劫掠幽州百姓,晋人多数不肯服从。是以石勒使王浚旧臣刘翰行幽州刺史,刘翰却暗邀段部鲜卑南下,主动归附了段匹磾,这才使得蓟县以北的土地失而复得。

    段叔军是很精明,但有时候精明过头了,反倒容易钻牛角尖。段匹磾素来信重其言,听了这番话,也不禁犹豫,于是便找借口将刘琨留在蓟城,不放他返回驻地去。

    温峤一目十行地瞧过了,说没问题,我这就启程南下,前往洛阳,去觐见天子,游说当道,给段公求下名位来。

    段匹磾闻言大喜道:“实为妙策,泰真之谋,不在舍弟叔军之下!”

    段文鸯道:“涉复辰还则罢了,末柸见在北平,其心不可测,岂可不防?”

    终究其寿已尽,而改变历史的蝴蝶翅膀,也还远煽不到辽西。

    很明显还没有完篇,但观其诗中之意,回顾毕生事业,却于“中夜抚枕叹”为一转折,颇有颓唐之态——说白了,这简直就象是一首收束自己人生的绝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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