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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命前军,进至巫县而止,再别往前走了!

    然而仅从夷陵而至巫县,四百里水道,王敦的舟师就走了整整十天,几乎比走陆路还慢。等到了巫县,王敦的雄心和耐性都已经被如此险峻的山水之势给磨平了,加之粮秣物资准备得不充分,就已经有了退兵的打算。他遣李恒、田嵩率部登陆,哨探而前,嘱咐说若逢敌军,可稍稍尝试,若见敌势大,或者地理状况实在对我不利,那就赶紧退回来,无谓损耗实力。

    按照钱凤的意思,咱们只管从水道前进,不用理会陆上敌人,等到一口气冲过了巴东郡,则李寿闻报,只能从陆路来追,我以逸待劳,就可以打一个大胜仗,进而恢复巴东。可问题是,从夷陵往西,就是后世所谓的“三峡”地区,水流湍急,舟船难过,很多地方只能靠着派人登陆去拉纤,才可能将船只拖过险滩。

    激战之中,一支流矢飞来,老熊不及躲避,正中肚腹,并且穿铠而入。他不禁大叫一声,跌落马下,晋军因此气夺,导致全线崩溃。

    既然如此,那么自水路直过巴东,就是一句空话啊,若不登陆,你根本就过不去,倘若登陆,山上诸城垒控扼江岸,只要一顿乱箭,你上岸的士卒连纤绳都来不及扛起来,就得尽数丧命!

    如此一来,“仇池氐”就彻底成为了历史名词。

    随即熊悌之进入下辩城,安抚百姓,继而挥师杀向武都县。直到这个时候,梁懃才领着羌兵赶回来——老熊瞧在那些财货、氐女的面上,临回师前派人通知了一声梁懃,否则他很可能就回不来啦。

    原来是老熊腹部脂肪太厚,这支箭虽然破皮入肉,却并没能够穿透脂肪层……

    “我虽溯江而上,士卒安居舟中,可得歇息;彼自陆路来逆,攀山涉水,必然疲惫。到时候以生力之军,当敌疲弱之师,岂有不胜之理?”

    王敦问道:“鱼复诸城,皆落贼手,势险难登,如何攻取啊?”

    晋将李恒、田嵩担任先锋,直到进至宜都郡治夷陵之时,方才听说了巴东失守的消息,忙遣快船往报王敦。王处仲还在江陵,急问参谋钱凤、沈充道:“不想杨谦等如此无用,旬月之间,巴东陷敌,我军当如何应对才是啊?”

    ——当然啦,他们没能算到,无论梁懃还是熊悌之,行军速度都极其的迂缓。倘若晚数日再反,估计老熊绝不敢轻易地敌前回师。

    后退二十里,军将们重整队伍,军医这才来得及聚拢过来,探看主将伤势。他们以利刃割开衣甲,做好了各种准备工作,然后战战兢兢地拔出了那支羽箭——原本怕是会大量出血,必须及时封堵的,谁想到竟然……只有几道血痕?

    本来杨氏灭族不久,氐中豪酋也多为晋人和羌人所杀,群氐气沮且无首,只能忍气吞声,苦捱时日。可巧这回南征汉中,梁懃不但自己走了,还带上了两千羌军,于是诸氐得此机会,暗中串联,等计算大军已入敌境,便即汹涌而起。

    王敦自将主力于后,大小舟船百余艘,前出至夷陵西北方向的峡口,再问前军所在,得到回复说:“才入峡口不远。”王处仲大感疑惑:“我在江陵时,彼等已至夷陵,如何进军如此迂缓?难道是氐贼有水军来逆么?”

    然后又警告王敦说:“然我若败敌巴东之卒,成都必然大遣军来援,我师孤悬于外,其势难久,万不可与之拮抗,只求收复巴东,明公便可向朝廷奏捷。巴贼见我不动,必将全力往敌周士达,周士达进无去路,退失荆襄,便只能俯首而臣从于明公了。”

    王敦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命人寻来附近土著,详细探问由此而向巴东的水文、地理,问完了话不禁抚膺喟叹道:“世仪误我!”

    然而“武林营”虽是晋军精锐,终究十数日山地行军,人皆疲乏,马也掉膘,骤遇三倍于己的叛氐,难免将无斗心,卒有惧色。叛氐知道若为晋军所败,己族恐无孑遗,因此人人拼死,竟被他们冲垮了晋军前阵,直向熊悌之当面杀来。

    就在周访进攻汉中的同时,王敦依约乘大舟船溯江而上,千里进兵,直向巴东。

    ——这还是有郭默在北地杀彭卢,遭到裴该呵斥的前车之鉴在,否则怕是没有捕,而只有杀了。

    主要也是梁懃在武都县中,对于仇池氐的压迫过于深重,这一则出自他的私心,另方面仇池氐和宕昌羌本有宿怨,那不趁此机会报仇,更待何时啊?他本人收拾氐人发三分力,下至小吏,就能出到五分力,再至陆续迁来占地的羌人,那就能够出到十足十啦。

    下辩城内只有武都郡守,以及“武林营”副督、司马等统领着不足一千守军,而且多数是新募未久,还没来得及送长安去整训的——终究裴该要求各地新募兵卒都先整训一道,说起来简单,计算路程和花费,其实不怎么现实,若非紧要地区,只得暂缓执行——不敢出战,只能动员青壮,登城死守。

    张节道:“大司马是为安抚西戎。陇上氐部正多,若将我等族灭仇池之事宣扬出去,难免兔死狐悲,或起反意……即羌人乃至别部杂胡,亦未必乐于见此。我方出城观看俘氐,泰半老幼妇孺,乃可将妇人皆配士卒与郡内晋人,将老妇女与太守安置——彼如何处,不关我等事也。”

    梁懃说看服色就能分辨啊,熊悌之道:“都非我晋衣冠,戴羽裹皮,有何分别?”梁懃又说听语言也能分辨啊,熊悌之道:“禽兽之语,谁耐烦去听!”

    关键钱凤、沈充都是江左人氏——同出吴兴郡——一辈子都没来过江右,遑论巴蜀,基于这年月的资讯水平不发达,对于“三峡”之险压根儿就没概念。钱凤还琢磨呢,都说巴地险峻,那咱们不打陆上走,而从水上过,不就没事儿了么?

    知道自己不但内脏没有受创,就连血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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