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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梁急忙撇清,说哪能呢,我们没这么混蛋……

    殷峤心说我要是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也就不跟你们提这碴儿啦。他本身也是个聪明人,但因为根基浅薄,梁芬去后,在洛阳又有些势单力孤,能够善保其身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更无余暇,也缺乏足够的经验,去搞官场阴谋,由此就想把这副担子给推出去。当下压低声音说:“恐非李仲思不可也。”

    “且大司马以灭羯而混一天下为己志,素怀仁心,则中军稍挫可也,若逢大败,即便洛阳不失,也恐兖、豫间将化为焦土,此岂大司马所乐见者乎?”

    当然啦,西晋朝这种状况还并不算太过严重,况且正当乱世,总难免有例外——好比说殷峤论出身为寒门,做郭默参军,不过七品,却被裴该越级提拔为四品尚书。只是自从朝局稳定,尤其荀氏当政后,种种特例,在中朝便日益罕见罕闻了。

    二梁终于又得见一线曙光,不禁欢欣鼓舞而去不提。且说殷峤歇了一晚,翌日天尚未明即起,洗漱、整衣,乘车前往尚书省去办公。他是头一个到的,先忙活昨日积压的公文,足足一顿饭时间,其余几位仆射、尚书——荀邃、祖纳、梁允、褚翜、邓攸、和济,这才迈着方步,翩翩而来。

    他只是问祖涣:“祖公病已痊愈否?果然可负出征之劳乏么?”

    司马邺对此倒是并不感到愠怒,因为祖逖假黄钺,实掌东线军务,对于战略的布画,往往连尚书省都不必通知,他直接就能够专断了,不过事后写份说明,方便存档而已。尤其司马邺虽然逐渐提升了听政的频度,在梁芳等人的唆使下,对于政务也敢发表一点儿意见了,终究事总台省,他仍旧属于半拉傀儡……啊不,垂拱天子。那么祖逖出征,不跟自己打招呼,往大里说确实是欺君之罪,往小了说,这不是最近几年的常态吗?

    二梁点点头:“此计或者可行……”

    当然也会拿白起秘密往赴长平军中,以迷惑赵括的古事举例。后文反复谢罪,恳请天子宽宏,且待羯贼退去,东线无警,再治自己欺君之罪可也。

    祖涣当然不敢说老爹的病基本上已经全好了——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祖逖此前病得都只剩一口气了,即便得愈,也绝非一二月之功,那你未免欺瞒天子太久啦,而且过于成心——只是回答说:“略有好转而已。然而此番羯贼全师而出,欲谋洛阳,家父不放心许领军,恐其骤掌中军,时日尚浅,难以服众,有害战局,复不敢因贱躯而忽国事,乃强撑病体,东向荥阳……”

    梁允就问了:“所谓智谋之士,君囊中可有利锥否?”

    于是建议二梁秘密写信给梁芬、裴嶷,希望他们能够逼得李容还朝,来暗中主持大局。

    群臣得知此事后,也各吃惊,当然难免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尽相同。殷峤是喜笑颜开,说:“我方虑许季祖难御羯贼,既得祖公将兵,可以无忧矣!”荀邃点头附和:“是啊,甚好,甚好。”心里却说,这老头儿怎么一病竟年,竟然不死,还能起而将兵呢?那我从前欲抓军权的种种举措,不全都是无用功吗?

    其实梁家和荀家一样,都属于两头下注,狡兔三窟,但荀家在两头俱为姻戚,都有牢不可拔的势力,梁家目前的状况却多少有些尴尬。终究梁氏子弟首先还是听梁芬的,而梁芬跟裴大司马,盟友的况味要更重一些——盟约这玩意儿,还不是随时都可以撕毁的吗?如何可恃啊!

    梁芬老头儿官拜司徒,至人臣之极,亲眷友朋遍布洛阳朝中,说实话此生已可无憾矣。但他还得为家族作长远考虑,乌氏梁根基终浅,与其靠着姻戚关系,烜赫一两代,何如去博个开国郡公的名爵啊?再者说了,时势如此,倘若自己不先下手,将来难免被边缘化。

    殷峤瞥了一眼和济,心说国家方用兵于东,这粮食问题,你竟然觉得是小问题,可以让令史自己拿主意?汝不如令祖、令尊多矣!眼见和济满面堆笑,朝自己拱拱手,于是被迫伸手接过小吏手中公文,说:“汝且退下,候我稍歇筹断吧。”那令史拱手道:“秋赋尚滞于城外,恐天有雨,淋坏谷物——此实为急务也,还望尚书早作定夺。”

    殷峤安慰他们说:“但祖公不起,许季祖终不能破贼,羯势雄强,难道还怕别无机会不成么?我今所虑者,是即便不易其帅,许季祖终不能守荥阳……不如且安坐以待形势之变,倘逢危难,乃可鼓摇荀氏奉天子西归……”

    殷峤闻言,这火儿当场就蹿起来了,不禁双眉一轩,两眼一瞪,指着案上厚厚两摞公文,喝道:“凡落我手的,哪一桩不是急务?!”

    当下安慰二梁,说:“且待祖公破贼后,我等自可再作筹划,大势既成,非人力所能遏阻,最迟不过一二岁间而已,何足为忧啊?”想了一想,又说:“可惜司徒公返归乌氏,不能居中运筹,我等又操劳国事,无暇远谋……还当访以智谋之士,于洛中纵横捭阖,以成其事。”

    既然殷峤不肯点头,二梁也只得暂且收起了趁机兴风作浪的念头。可谁想到短短两天之后,留守洛阳的祖涣便将祖逖临行前所留上奏,直呈御前。祖逖在上奏中说,自己的病情稍有起色,因此前赴军中,代许柳将兵,之所以不先奏明天子,是怕消息泄露,让羯贼预先有了防备……

    所以他才想先行一步,先以退为进,故意使荀氏坐大,继而就想利用荀氏的失策,煽动裴该入洛。为此在离开洛阳前,梁芬就已经预先做好了相应布置,和梁浚、梁允,乃至真正留洛西党首脑的殷峤,都打好了招呼。

    李容的出身比殷峤略高一些,入仕时间也久,长期跟随梁芬,为其谋划,在官场上是很吃得开,玩得转的——所以当日荀、祖联手,才要先逐李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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