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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剩余四人，在这些人离开后各自奔去不同的地方，奔走相告。
第一次有些心慌，脸上极力压抑，冲着后面鼓气道：“大家不要怕，我是墨者，身后尚有子墨子与数百弟子，这些人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
虽是这样说，商丘城内的贵族们还是慌了神，在传信者离开后纷纷询问，到底是何事竟让墨者倾巢而出？
村社间。
很可能是墨子回到了商丘，有人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墨者。
……
他守着自己选择的道义，承受着自己应该承受的痛苦，双眼望向远方，嘴角含笑。
“不急。这些东西，还有你说的《乐土》中的那些事物，我想此子必有深意。总要让人记住我墨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才好，不然日后可怎么办？厘，你看这鸡鸭满地乱爬，人动辄杀之；那毒蛇蜿蜒盘旋，却罕有人轻易去捕捉。你说这是为何？”
六指仰头，高喊着适的名字，满脸必被救的信任，恶狠狠地盯着曾鞭打他过的那几人吼道：“适哥回来了，你们等着吧！”
他是小人物，小到一个小小贵族就能轻易弄死他，甚至都算不上狐狸。
从风筝升起、哨音吹响，不过两刻时间，二百多商丘城内各地而来的墨者汇集于当初墨子讲学的那株刺柏树下，分出左右，排列成行。
这时候再讲什么乐土，是没必要的，才半年多时间不可能让这群人舍生取义，这种时候只能虚张声势以势吓人。
但他假借威势的那人，却是头不折不扣的老虎，一头连国君都要以礼相待的猛虎，而不是一头病虎。
“那这就走？”
既然说过谎便可以推出以前的话也可能是说谎；一如见到玉米棒子之后会相信草木之帛会出现是一样的道理。
出乎意料的事，才会引出名为惊奇的表情。
城郭间，一人正在屋中数着自家的粟米还剩多少。
公孙泽横剑跪坐，仍在反思见不贤而省己身之意，颇有所得，断袖随风而动。
这几年没做出什么大事，又约束着众弟子中那些游侠人物，如今竟有人忘了墨者手上都是沾血的。
芦花大致说明了村社的情况后，禽滑厘愣住了，看了墨子一眼，发现墨子也是一脸的惊奇。
“走。”
正要温存一番，忽然听到外面的哨声，将粗糙的手从妻子的怀中伸出，反手从麦秸中摸出一支小弩。
队伍之后，七人拿着墨者的印信，各奔公室六卿府中，通行无阻，只说墨者演武并无大事。
戴、灵、皇等数家，看着无声前行纵横成列的墨者，纷纷叹息。
队伍之前，两人在百尺之外先行，一路告诉商丘城中众人，并无兵祸守城之事，叫他们无需担心。
这几日他听到禽滑厘说起那个不是墨者却行墨者之义的适，心中早就亲近，也好奇与那些从楚地而来的其余墨者形容的那些谷米。
脸上一道疤痕，从耳朵一直咧到嘴角，行礼的时候面含笑意，反而有些瘆人。
适见众人神情中的震惊远大于恐惧，也算是对得起这半年的心学。震惊与恐惧，本不是同样的意思。
一里之外，适已看到了这里的情况，知道定是出事了。
但公孙泽这样的人，在有君子之约的情况下，绝对是自持君子之义不会做出这种事。
商丘城内，鞋匠铺中。
禽滑厘和他说起过这女子行医传道的事，如今墨子听到的自称墨者的人虽多，却也不过寥寥三四个，都是适弄出来的，因而记得深刻。
牛吃痛，发出哞哞的叫声，传入村社之间，吸引来众人的目光。
可惜天下信义之人，其宝为义，无义难聚此众。
不待对方开口，他先开口道：“该缴纳的税赋已经缴纳，剩下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你们想要，拿金来换，一粒一金！这是我墨者之物，用以救济天下，难道你们不怕子墨子来询问吗？”
适乘坐牛车，身后众人跟随，一如演武之时跟随驷马战车冲击一样。
禽滑厘心想，这是什么世道？敢抢我们墨家的东西？这真是世道乱了啊。
耳旁是妻子的唠叨声，又有些长久不见的闺怨之意，他只是听着，面露讨好的微笑。
若自己手中有这样一支势力，这宋国三族共政的盟约，谁还遵守？
孩子墨者、女人墨者……这世上本没有过，自然一推便知。
……
守宋、拒齐、为官的墨者不合墨者之义说召回不准其为官便没人敢用……这样的一群人，绝对不可能只靠嘴皮子，尤其是那些守城之术，更不可能是一群传统意义上的好好君子能琢磨出来的。
墨子持剑而立，屈指而数，待人齐之后，只说一字。
事有轻重，问有缓急。
嘴上这样说，心里已经在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这一次还没有吸引住墨子的好奇心，自己可就完了——比半年前最多害怕守城而死更加凄惨。
相较于数百年的灌输，他不过在村社半年之久，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这些人没有立刻扔下木棍下跪乞降，已经超乎了适的期盼。
凡不是君子的，又必然不敢招惹墨家之人。
马上可能又有守城之事，正好趁这个时候，唤醒一些人似乎已经遗忘的记忆，也便于到时候震慑某些人。
“我去做事，片刻便回。”
公孙泽惊的屁股抬到脚后跟上，眼看就要起身；六指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张嘴试图说对方骗人；牛车后的众人混乱无比，齐齐看着适，犹如梦醒；村社女人纷纷摇头，说什么也不信。
说完起身，朝自己家中疾走，去取自己的短剑。
只不过墨者自有考虑，笑道：“我本想过几日再去看看这人，如今有时间，正好去。他既然都说那些东西是我墨家救济天下的宝物，我这个巨子不守护墨家的宝物，岂不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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