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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多说废话，适之前已经和他商量过，沛地的事也已经定下来，正是可以授渔取利的时候。
“弟弟是要做大事的。供给司城和君上，可以得利，但也有危险。如果有人想要对弟弟不利，便可以在我们供应的饮食上做些事，到时候又让弟弟怎么办呢？”
妻子微笑听着，只是点头并未反驳。一直都是如此，凡有大事，总要这个看似木讷的人做主，她也总是听。
这一次自己携带的金子不多，想要在这一堆商人中脱颖而出极难。他便在竹简上写下了一个他自己无法拿出的数目，先拿下来再说，日后可以与这些同行之人商议，各出本金均得其利。
但在众墨者睽睽之目下，难以交流，只能按照各自的心态去猜想别人的心态，或防备或信任，不一而足。
适请商人吃饭，力求复杂，这是取利，必须精巧。
最真实的味道还是这些百吃不厌的主食，适也算是达成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野心，吃上了馒头，竟是鼻孔微微发酸。
“我们只供应周边城中之人，不供应贵族君上。城人命贱，命贱则事小，事小则无人动心思。让别人去供给那些贵人的食用吧，我们不要这么做。兔子皮虽然小，可要是手巧，也能缝制成一张大皮；一张上好的皮，裁剪的时候会担心，手便不稳，反而容易损坏。”
说完叫一旁的六指端着墨汁和蘸签，送到那些商人身前，叫他们在竹简上写下价格。
商丘的很多商人聚集于此，吃的也是津津有味，称赞连连。
这些来自洛阳的商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商机，更有那些善于投机的商人看到的更大的机遇：三晋将伐齐，伐齐若胜必朝天子，到时候各国的国君、贵族、使臣、随行齐聚，若有这样的食物，所获必厚。
当宿麦推广后，生产力提升，可以养活更多非农业人口的时候，更多的城市手工业阶层将会成为墨者在城市的重要力量。农业的发展带来的粮价忽然降低，也会促使非授田制的人口成为手工业者，最终平衡。
简单的麦粉可以在每座商丘这样的大城养活几十户以此为生的手工业者，也能极大地促进这些城市的商品交换发展，促进货币的流通。
也有商贾决定不止买一处城市的，而是要多买几处，回去后再让亲族家族子弟管理，总好过这些墨者自己前往那些大城售卖，自己可得不到许多。
两人说的都没错，也都是符合各自情况和实事求是的办法。
几个商人均想，这是天赐的机会。若是这些墨者自己前往洛阳寻售，那里的商人更有钱，又怎么能轮到自己？
墨子学派若要开矿，首先要和人讲清楚此物“大利天下”，用辩术论证此事是行大义，集聚财富和人力，上下同心，尚同共义，以守纪律和吃苦行义的墨者为先驱，带领百姓开矿，再将铁器售卖或是分配给人，从而扩大生产。
“墨者守信，这一点你们不必担心。诸位，请。”
墨者守信，天下皆知。商人知道，既然墨者说会教会他们磨麦粉的手段，就一定会教；既然墨者说五年之内不会再传授同城的其余人，那么就一定不会传授。
差不多吃完后，市贾豚出面，一人发给了一支削好但没有烤干只是一次性使用的竹简片。
墨者们已经吃过不少用草木灰调和的发酵面，这时候来帮忙的一个个都吃饱了，往外走的时候都腆着肚子。吃的没那么精巧，味道倒还是那个味道。
稍微计算了一下利润，商人们心跳不已。
各地的商人各有所想，各写数目，彼此提防，或是彼此想要合力。
“我听人说，出去寻找食物的老鼠，总会堵住洞穴隐藏自己的孩子；被猎人追猎的母兽，不会跑向自己的巢穴。我们不要做自己挖开洞穴的幼鼠，也不要做被猎人发觉的小兽。”
商人们文化水平未必很高，数字和各大城市的名字还是会写的。
他们不知道墨者为什么不自己取利，但因为对墨者的误解，也各自找到了可以让他们自己相信的理由。
虽说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手段，都是商人，稍微一想也就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在贵族的收入源于实物和劳役地租、贵族还没有权势太大以至分权严重、基层官吏不足、战争以争霸为目的、土地足够没有席卷全国的土地再分配诉求、官山海政策让齐侯拥有巨量财富的时候，管仲引导再分配的办法是绝对有益的。
麦价贱，因为难吃。
看似木讷寡言少语的麂，却难得地立刻摇头，说了可能是这些天以来最多的一番话。
无非就是价高者得，自己承担风险，计算利润，给出自己能接受同时又胜过其余商人的价格。
这些集结了两千年饮食文化精髓的东西，足够震慑一番这些商人，也足够加快产生让适熟悉的感觉。
反正都已经决定授渔得利了，那也不差这一点了，把如今能做的面食做了一遍。
市贾豚打眼一扫那些人还在思索书写的数目，心头极为满意。适看不惯此时的文字，也就不看，各管一摊，这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
麦粉发酵之后，保留了麦香，又有一部分淀粉被真菌分解为糖分，更多出了一丝甘甜。
商人看来，麦粉是可得利之巧、雕琢花卷是利上加利之巧。
这两种学派的分歧，用适计划在沛地彭城开矿的事做例子，就很容易分别出来。
……
一旦磨粉，这售价就不是价贱的麦子能比的，再做出这样的食物，洛阳等地往来的商贾定会选择在那里食宿，贵族们也多会购买。
在适看来，麦粉是枪、这些精巧的吃法是子弹。子弹不能没枪，枪没有子弹也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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