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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对话越发的快，年长的巫祝脸色从越来越难看，逐渐过渡到了还有希望与讨好的笑容。
若是同行，自然能懂。
“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年长巫祝话音刚落，一旁的禽滑厘便接过去道：“你祭祀之法不精，卜算也不得其术。我也为你们卜了一番，得履。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
巫祝说：有话好商量，你们应该宽恕我刚才的那些威胁，我们道个歉，咱们再谈谈。
这些巫祝并不重要，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巫祝很重要。
适听不懂，也懒得懂。
禽滑厘说：我们的话已经被民众所接受，我们处在民意的上风，这证明我们可以做好，这不是闲事。
此时还不至于出现易子相食的情况，但这些人最多的活动范围也就在百里之内，适又说的不是本地，只说听说。
听适还在那里算这些鸡生蛋之类的账目，引动众人的情绪，年长巫祝知道今天这件事想要解决，就只能从这些墨者身上动手，从根源上解决。
巫祝们眼看着局面已经不受控制，情急之下，慌不择词，大声道：“如你所说，我们并不能沟通天地神明，祭祀不得法。既是这样，又怎么会让神明震怒呢？”
禽滑厘说：我们也不是不善于听别人的意见，你们说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年长巫祝又道：“我又卜你等，得坤。初六，履霜坚冰至。”
“涣，君子言风行水上。”
故意留出了话头，当即就有几个提前混入人群的墨者接话道：“任谁也不会高兴啊。”
墨子既然说他只负责巫祝之事，剩下的事自有别人负责，墨者内有的是能人，各行各业都有，他又绝对信得过禽滑厘，因而也就不关心。
这样的画面被适提及，那些在前年大旱中挨过饿、失去过亲人的民众再也遏制不住怒火。
承认自己能沟通神明，那就要对旱灾负责，否则就得再造神话用佶屈聱牙的道理反驳适那些家长里短的理由……但听众却是一些普通庶民，很显然适的理由更容易被接受。
把神话讲成家长里短、婆媳妯娌，适也算是第一人。
巫祝说：你们的意思是没得商量了？那你们死定了。知道霜来了，就要结冰了吗？你们想死吗？
提前混入人群中的墨者，当起了适的传声筒。
禽滑厘说：随意，我们不事王侯，只关注继承巨子之志，弄死我们还有后来人。来啊，动手啊！
适在那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想想这算是怎么回事？这就相当于爹死了，祭祀父亲的时候烧个侍妾，当妈的难道不会拿棍子抽你？你们也有姊妹、也有兄弟，在外面受了气不去找家人出气吗？祝融之妻回家一说因为侍妾自己受了冷落，当哥哥的见妹妹受了委屈，岂能高兴？我不知道你们啊，反正要是我，我是不高兴……”
墨者行义，这是他知道的，但行义怎么行到这里来了？
禽滑厘摇头道：“自卜，得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适是大中心，这些混入人群中的墨者作为一朵朵梅花的花蕊，也用同样的话挑唆着众人的情绪。
“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再看旁边那些负剑的墨者，知道众人之心一散，凭借自己根本难以对付这些人。
巫祝说：亢龙有悔，年轻人不要太张扬，飞的太高没有什么好处，你难道不知道月亮最圆的时候就是马上却不圆的时候吗？
此时有两种传说，一种说是后羿射日、另一种说是羲和约束儿子让他们轮班倒替。
眼看着群情激奋，或有那些被祭祀少女的父母嚎啕大哭，或有前岁大旱中失去亲人的家庭厮声叫喊，人心沸腾。
前者最多挨骂，后者可是要命来偿的。
横下心来，靠近了适，忍者下面的喧闹声，小声道：“适才我以《易》卜，得上九之象。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眼看如此，最年长的巫祝心中大惊，恶狠狠地盯着适，心中还是不明白这些墨者想要干什么。
承认自己不能沟通神明，那就要赔钱培命，而且丧失了神权的巫祝就是落水狗，谁都不忌惮于踩上一脚。
适清楚，前年的大旱和巫祝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他信无神。
这和做事一样。
但巫祝既然保持着祭祀权，享受着众人的信任、承载着众人的希望，当这些希望和信任变为愤怒时，这责任也需要去承受。
一旁的公造冶听得只想笑，死命地憋住嘴，心说适的嘴真恶毒。
这满满生活恶俗的话说出，含沙射影，在场众人顿时明白过来，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巫祝们说是因为祭品不足，所以加重祭品多收钱财。
论及挑唆众人情绪，这些巫祝哪里及得上适的水平。
杀人是要杀的。
但整体上，帝俊就是天帝、天帝之妻生日月的传说已经很普遍。只是各国各地流传的版本不同。
巫祝的头目一听那些没经过大事的年轻巫祝说出这样一番话，就知道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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