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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昂贵，墨者多贫，总有冶师铸师，也少用好剑。”
这死士都是多少次拼命搏杀中练出的，只看这一下就知道对方是个好手。凡事善于用剑的，必不挥砍；凡是能够虚晃欺骗的，也必是好手。
一名身材矮小、满脸精明神色的人道：“我可凭口舌，千里杀人、流血漂杵。”
叛墨也一翻身，站在一旁行礼，看着公子连道：“公子觉得这剑舞如何？”
他一直盼着西边传来消息，比如魏都传闻秦人借机东进、取河曲，或是吴起忽然得了恶疾病殁之类的消息，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此时有甲，当然不是后世的那种甲。斧子和锥子都可以破甲，而如果城门被打开，第一波攻入的大抵都是些精锐甲士或是低级贵族。然而《墨子、备城篇》中明确地说了，严禁带着斧子锥子之类的东西守城门，以防有奸细趁机开门。十二种攻城法，基本很全，哪怕有了炸药或是大炮，也不过是这十二种的变种。
最后一人道：“我无公子能看上的本事，但我们这三十名叛墨，却可以编户齐民，以万千戈矛弩箭杀人。”
“厮杀之时，腰藏匕首，将破城门之亲贵掀翻，掀开衣甲刺入腹中，无需鱼肠这样的名剑亦能杀披甲冲阵的甲士贵族。子墨子亲自教授，又有公造冶那样的剑术好手查补，是以能够胜过你的死士。”
叛墨跪坐在地，将短剑放好，等公子连那边的人送来木剑。
寻常人持剑，下意识地就会去劈砍，但劈砍距离长，而且很难杀人。
问过之后，三名叛墨中身材高大的一个站出来，指着自己的佩剑道：“我可十步杀人。亦可防十步杀人。”
心说自己也曾见过人比剑，哪里有比成这个样子的？怎么比剑比成了角抵？
公子连沉吟片刻道：“龙吟剑虽好，但却不可得。那柄剑虽不如龙吟却也世间含有，也终究在世间，总可获得。我愿意得到后一柄。”
“公子只说您的铜炉非良炭不然，却不知道良炭亦选铜炉。”
死士想要向左边抢一步，以防止被对方卡住自己进退的路，然而终究是无心算有心，慢了一步。
原本心中只是希望这些叛墨精通刺杀，此时却有了一些别样的想法，于是以礼请教这些叛墨，这些看起来像是角抵、刺杀的手段，为什么会是守城的方法。
可墨者身披短褐、吃粗米，公子连完全想不通墨子到底是如何聚集到这些死不旋踵的人。
死士只看了一眼，心中暗笑，心说听说东方剑客极多，但只怕都是些市井见好勇斗狠之人，并不懂真正的军阵厮杀之术。
“墨翟难道能够防守所有的城池吗？”
叛墨的身体猛然向前一蹿，卡到了死士身前两尺之内，左手抓住了死士的手腕，持剑的右手也因为距离太短难以施展。
公子连奇道：“若是对付披甲者最好用斧子和锥子，为什么不携带呢？”
两人舞剑，须臾就结束，公子连知道自己的死士认输，却没看出是怎么输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号称可以凭口舌千里外杀人的叛墨躬身道：“子墨子我们不敢相比。守城不如大……嗯，我们已经是叛墨了，不能这样叫，只是习惯。守城不如禽子……”
廪丘的事，公子连有所耳闻，这是一件关系到三晋强弱的大事。
“子墨子未必能守所有的城，但却可以应对这全部的十二种攻城的办法。至于民心、兵卒、粮食这些，便不是这十二种应对之内的事了。”
公子连不知道这名叛墨为什么会这样问，听到这样的剑，欢喜无限，又觉远超自己所听闻的那些名剑，以为真有此剑，连声询问此剑何名？此剑何处？
公子连听到这些叛墨语气中的尊重之意，心说自己身边如今也有门客，但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的叔公继承人坐稳了位子，自己身边还能剩下多少人？
“公子既问，我必答。”
死士觉得只要瞬间就能分出胜负，也好让公子明白这些人不堪大用。
于是问道：“墨者之中，你们可算是上士吗？”
死士心中暗惊，没想到对方的速度如此之快，刚才刺向自己心口的那一剑只是虚晃并未使出全力，就是在骗他出手。
比胜的叛墨行礼道：“公子不耻下问，我是不能不回答的。但胜者不知道剑好在何处，败者才能知道。所以还请公子另问。”
而且站立在自己身旁的其余几名死士在看到这一幕后，纷纷握剑，如临大敌。
叛墨本想再说几个名字，终于还是停住，苦笑道：“公子想必也听说了麦粉之类的事物，那是一名新入的墨者，名叫适。就算是这样不过半年的墨者，若植稼穑、聚民心，我们也是不如的。墨者之中，能士极多，公子大可神往。”
叛墨行礼道：“就是这样的道理，所以您应该想办法得到我们的拥戴和信任，而不是想着那些远胜我们的真墨。得不到的，即便再好也与公子无关。所以在能得到的范围内，我们这些叛墨便是此时公子所能得到的最好的士。”
公子连闻言，还礼道：“还请入炉以试炭。”
剑伤人，靠刺。
“然墨者守城，城破最危时就是城门被破之时。城门被破，涌入城门者必是亲贵、勇士、大夫，恃其勇力一拥而入。当年仲尼父力举城门救士六十、大夫七，便是如此。非勇士亲贵不能一举破门。”
“勇士亲贵，必然披甲。或铜或皮，又自小熬练厮杀，非是寻常人能守卫。”
他已明白这看似毫无乐趣如同角抵一般的比剑，只怕才是搏命厮杀的剑术，笑道：“剑必然极好，舞却不佳。我看舞看得多，剑却不精。仲尼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所以还请教剑好在何处？”
叛墨闻言，立刻摇头道：“墨者并不精于刺杀，这只是子墨子教授我们的守城之法。”
西边的消息听不到，东边的消息也就听得多了些，知道了廪丘之战前叛墨用绳索翻入城墙说服公孙会、并且破败了田布挖隧道攻城的战术。
此时的木剑不长，都说三尺剑，但这三尺却是周尺。
“子墨子爱人，也信任人，但却从不把希望都寄托在信任上。所以要编成什伍、明正典刑。既然守卫城门不准携带斧子锥子，那么就只能用剑。昔日先生苦思对策，终于想到这样的办法。以短剑、木盾结阵而攻，剑短则阵密。”
于是死士率先道：“公子最喜剑舞，不妨舞剑以娱公子。一人舞剑无趣，还请同舞。”
心中计较，不想叛墨却先出手，快速向前迈出一步，忽然刺向了死士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