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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霸的唯一阻碍就是楚国。
可若游士，今日可用则尽力，明日不用便可离开，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去。
这个成语，本就是魏斯所言。
哪怕三晋失败数次，只要有一次获胜，楚国便危在旦夕。
还是开始攻略中原，剑指大梁？
“此次入王子定，必要用毛，而不可用蚤！”
李悝说完，许久才道：“君意既要入王子定，我以为可以遣公子击守西河，而召吴起入王子定。”
“若不能一战而胜，免不得要召吴起为将，击破楚人。”
春秋时代的残余、刚刚封侯的喜悦，都让魏斯的思维倾向于称霸。
各国还处在变法之初，各国也还有很多人保持着春秋时代的思维，楚人如今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因为之前的强势，还没有一国认为楚国已经糜烂到丧失了争霸的能力。
“两年之内，只要攻破鲁关、方城，王子定便可入郢，届时楚国三十年内不能北上，一如当年共王死后之乱！”
“这是两全其美之策！”
楚人不断想要在中原打开局面，即便不能够全力攻略中院，保持宋、郑等国亲楚也是一直以来的既定政策。
人老了，便会有执念。
魏斯本就是好贤之人，田子方、段干木等人又曾与禽滑厘为友，墨家派禽滑厘前来，魏斯一见之下便知此人有才。
数代先祖，筚路蓝缕，至此终于封侯。
魏斯对于王子定之言，深信不疑。
可偏偏，众臣都认为吴起的才能远高于自己。
原本作为战略突出部的西河，就要从攻变为守，甚至还需要调集西河武卒南下中原。
“若入王子定，西河只能守而不能攻。若能一战而入，尚可。”
魏斯不是不知道吴起等人的意见是正确的，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依旧动摇。
魏斯也明白。
各路封君、县公，都有废立君主政变夺权的能力。
公子击原本心中有些不满，对于骄傲的他而言，李悝若不补充后面这句，心中着实觉得遭受了侮辱。
“既如此，则吴起强西河而蚕食秦地、破关中的谋划，就不能够使用了。”
熊定保证，只要三晋与郑合力，击败楚人一次，那么楚国的许多地方都会承认他熊定才是合法继承人。
尚贤为任，土地变革，打断中山国贵族的脊梁骨，让中山国从此成为魏土。
王子定派来的使者，已经将王子定的底牌告知了魏斯。
公子击说罢，反问众人道：“那么，他在西河可以训武卒，丰府库，难道到了楚地就不能吗？”
魏斯需要的就是楚人的内乱。
如今天下，有资格称霸者，唯魏楚而已。
这种内部的不安稳，会随着外部局势的变化而不断加剧。
李悝作为魏国变法的制定者，深知墨家那一切技术是多么适应新的法度，也明白如果可以安心发展中原弭兵，魏国只要消化掉中山国和西河，至此天下再没有可与魏争雄的。
如果一战能胜，自然对魏国大为有利。
楚国才是魏国称霸的唯一阻碍，春秋末期到战国之初，天下纷争的主旋律一直就是晋楚争霸。
然而吴起算是游士啊，不是贵族，血统不够尊贵不说，也没有足够的封地，那些在安邑流传的谣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吴起上次的书信中，对于魏国的大略构想就是如此。
况且，楚人若败，天下再也没有能够阻挡魏国的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变革，自己留给儿子的也是更好的周边环境。
齐国已败，三晋和睦，燕国弱小，秦失西河，魏国至今唯一没有正式击败的就是楚人。
李悝心中明白吴起的本事，所谓司马穰苴不能及也。
众人不知道公子击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纷纷侧目。
墨子原本的节用发展，人口倍增之说，已经足够吸引人。
公子击便道：“魏若为皮，则公族大夫为毛。皮若不存，毛必不能附。这是毛所以拼命护皮的缘故。”
这是王子定的底牌，却也是楚国的危机。
禽滑厘等墨家来此，有墨家在商丘的表现作为支撑，有吴起等臣子的意见作为砥柱，魏斯的意见原本还是倾向于弭兵的。
“若魏为皮，公族勋贵大夫为毛，则游士不过跳蚤。藏身于皮毛之间，若皮毛不存，这些跳蚤明日便可再寻皮毛。”
公子击多听如今安邑所传关于吴起的谣言，又在是否出兵救宋一事上有了罅隙，哼声道：“月前，楚王尚在，如今却不在。”
“季充君言，吴起可出将入相，用兵孙武子、司马穰苴不能及；制政令，府库丰盈民用亦足。”
“楚王新立，王子定出奔，局势必然不稳。于此时，必定会重贿各国以为后援。”
“吴起此人，可用守西河，却不能用以攻楚。此人杀妻求将，母死而不守孝，这非义举。”
如果能够削弱楚国，也就是彻底扫清了魏国称霸的阻碍，因为其余各国都没有阻挡魏人称霸的力量，至少现在如此。
魏斯不是不对墨家的那些提议动心，尤其是提出加强集权，尚贤为任，稼穑铁器等事之后，更是如此。
相谈数日，魏斯更觉禽滑厘所说之事颇有道理。
墨家是将功利的，而且从不忌讳，因此对于魏国如果参加弭兵的好处讲的也多。
生前能够做齐桓、晋文的梦想与野心，冲击着魏斯的判断。
西河变革，官方承认土地私有，甚至可以提供铁器加速开垦，这样秦人将在几年之内忘却秦人的身份。
这样，魏斯生前可为霸主。
若是入王子定与楚开战，墨家还真就不能帮楚人守城：如果帮着楚人守城，那就是和天下的规矩彻底决裂。
“我听闻，春天采薇而夏日摘葚，时节变幻，春日所做之事，夏日便不对。难道不是这样的道理吗？”
年事已高的李悝分析了种种后，说道：“吴起数月前之书，与君上今日所议之事相悖。”
“若能在两年之内让楚人衰败，那么吴起的大略依旧可用，我们也依旧可以与墨家弭兵。”
适带来的种种技术变革，则是这种大略之下的“战术”，配合的极为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