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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过则规谏之，下有善则傍荐之。”
他要远行，家中老母年迈，但是既然已经做到了军官，家里的事自然有本地的政府安排。
当年在倒塌的巴别塔驻足数月，参悟透了许多东西，索卢参已非是那个刚刚离开中土时候的索卢参了。
他说到这，终于激动起来，把酒碗往案几上重重一放，怒气冲冲地说道：“可现在呢？好嘛，和他们讲和了？该是部族首领还是部族首领？以边堡为界，他们这些部落首领只要不南下劫掠，我们就不管了？”
“现在可好，不管了？贵族血脉流传，部落首领依旧做着首领，那我利个屁的天下？还谈什么利天下？草原是不是天下的一部分？你们要觉得不是，我们这些草原出身的，大不了回到草原，和他们打！死了拉倒！也不枉我当年的誓言！”
之前庶俘芈说的那些事，他可以解释清楚，但是着却也暴露出来高柳这边宣义部并没有将这件事重视，忽略了一部分胡人底层出身的人的想法。
马奶并不担心这些，自己每个月发的钱，会直接扣下一部分发给他的母亲，他在军中也用不到多少钱。
如果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的，也就不必多说。
“若中土中原，定于一而用墨家之义，草原部落又能如何？他们若不遵从墨家的道义，以为这是普天下适用的，那难道是可以的吗？”
马奶摇摇头，示意并不是这个原因。
通报之后，索卢参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微笑着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归来途中和与胡人聚会上张扬的年轻人模样，却不知道所为何事。
庶俘芈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回道：“不会。如之前虽有道理，但是王公贵族并不听。泗上存，则天下便可能用墨家的道义。泗上不存，墨者皆为弭兵而死于中原，那么数百年内可能君王贵族会焚毁墨家的言论……”
索卢参大笑道：“是啊。是这样的道理啊。所以，草原的事，并不是草原的事。草原的事，取决于中土中原。”
他在思考。
索卢参又说了一些别的，这些道理他这个层次的墨者是可以很容易理顺的，和庶俘芈这样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交流也是愉快的。
时间过得飞快，庶俘芈告辞之后，索卢参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
至少，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
“若中土中原，并没有定于一而且墨家消亡，草原部落又能如何？你说，就如魏赵相争，魏国会不会重金贿林胡娄烦，让他们进攻赵国？”
庶俘芈这才明白马奶闷闷的原因，竟是为了和草原诸部之间达成的协议。
马奶蛮性上来，一把推开庶俘芈道：“我没喝多。这不是要去泗上嘛？我就要去问问巨子，问问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是说不清楚，我就不信那么多委员，就没有一个和我想的一样的！”
岁月磨砺之下，他明白自己不可能躲开内部的这些事，回去后总要坚定自己的想法。
“可是等我真正加入墨家成为墨者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利天下、建乐土的道义的。”
庶俘芈的到访，暂时打断了这种思考。
“从道义上讲，都对。当从道义上讲都对的时候，那就要讲一些功利和现实。”
这个纷争很有趣，从不是因为乐土天志之类的东西引起的争端，而是如何才能达成利天下的目的、这个过程怎么实现而出现的诸多纷争。
庶俘芈想了许久，终于点头道：“我明白了。”
索卢参点头称是，微笑道：“就像是当年你父亲擒获越王翳那一战之前，咱们墨家的那次争论一样。是北上中原弭兵？还是先利泗上代行其政？”
公开的讨论上，没有什么太越格的事，但是索卢参是何等样人？又见识过数万里之内大大小小的斗争，细细品味那些卷宗上的话，也就明白了那些看似正常的讨论背后，涉及到多少问题。
酒肆中别离的这些年轻朋友们，并不知道他们将来要参与一场怎样的变革，但却怀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结：他们认定自己所学到的道义是正确的，并希望将这些正确的推行到天下。
第二天醒来，马奶还在关着紧闭，他还有一日的假期，便想去见见索卢参，觉得索卢参见识广泛，应该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索卢参点头道：“有没有道理，这是其次。重要的是，他的这种想法，可以提出来。这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