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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纵的父亲便派遣了几个心腹之人去了一趟泗上,回来后将见闻一说,郭纵的父亲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岁,卧病不起。
徐益想到墨家那些关于仁义、民之三患之类的说法,许是担心索卢参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急忙又补充了几句。
“邯郸为他的封地,便将自己的封田授人,得授田之人一万五千余户。最多分二十年还清,还清之后这些田产皆是农夫私产,邯郸人皆呼万岁。”
今日看到了邯郸城,已然震撼,索卢参却说沛县并没有如此雄伟,这样马奶觉得稍稍叹气。
敢这么推广,贵族就会推翻公子章的统治,斥之为暴政。
然而有人忧愁,便有人欢喜,那些与墨家产业并不冲突的手工业者这几年都赚了一笔,而那些和墨家的产业有关联的、诸如烧炭、烧陶、木工等行业,更是迅猛发展。
之后不久,老人便一命呜呼。
那些囤积粮食的大商人,也在这几年的粮价暴跌中赔的血本无归。
而墨家关于此时乐土的推断,所需要的基础正需要这种变革来提供。索卢参坚信适所言的那些乐土之说,是推论推理之后最适合时代的,但这个时代的到来,还需要各国的变革,最终发现变革不彻底的时候,民众才会期待真正符合此时生产水平的制度。
郭纵的父亲觉得凭借自己多年的积累,以万金作为根基,想要和墨家斗下去。
之后不久,墨家在这边的冶铁作坊就开始开出高价,招收郭氏冶铁作坊中的那些锻打工匠,许多人逃亡,甚至有些卖身为奴的也多逃亡。
可是斗了不到半年,郭氏一族就已经撑不下去,这万金砸下去似乎根本不可能触动墨家的根基。
“斗不赢的,家有万金,在墨家看来也不过是区区之数。墨家那边动动手指,咱们家这点产业就要撑不下去。”
索卢参心想,到头来也就是妥协和稀泥,这最后彻底干掉世卿贵族的重任,还得放在墨家身上,靠明君王侯终究不行。
若是以往,郭氏自然可以凭借和贵族之间的关系,将这些人要回。
他这个宗子和父亲一样,清楚依靠技术和财力想要斗过墨家全无可能。
“一万五千余户,户分田产百亩,又资以铁器、马匹,每户每年缴纳的税也不过十而取一。”
“此外,公子又将自己的僮奴作为雇工,授予墨家在这边开办的冶铁作坊之中,每年得钱十万余。”
马奶似乎理解了,又似乎没有理解,心中竟然多少有些幻灭。
总是听墨家说起泗上沛县的繁华,原本想象中那是一个比高柳要大的城邑,但是具体什么样他难以想象,就像是没有见过雪的人无法想象雪是什么模样一样。
这一切都和十余年前截然不同。
随行的公子章那边的人笑着回道:“您说的没错。这正是工匠会的人帮着建筑的,花费巨多,却也值得。此时筑成,公子曾言,有两万士卒守御,十万之师不能破。”
但是,如今墨家和公子章走的极近,这些逃亡的奴隶竟然只是赔偿了原本的赎金,就做无事。
“所花费的钱财虽多,但是民众的生活亦有提升,公子真是仁义之人啊。”
甚至已经看不出周礼中方方正正的规矩,那些突出的棱角、行墙、壕沟护城河、附近周边的几个小型的堡垒卫城、在城墙上发出青黑色光泽的铜炮……
在墨家出现之前,郭氏累积巨富,家有万金,到郭纵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已经是邯郸城首富之家。
邯郸城如今的局面,对于赵国别处,那就是曙光,一个可以让别人看到的曙光。
他心中琢磨了许多,嘴上却不多说。既然墨家在邯郸开办冶铁作坊,想来在邯郸的渗透已经不浅,不敢说到了这里就像是回家一样,但至少会有足够的影响力。
年轻人名叫郭纵。
郭氏一族的宗主之位落在年轻的郭纵身上,人心散乱,各自惶惶。
这邯郸城本就是公子章的封地,公子章是为了当赵侯而收买邯郸的民心,加上邯郸城作为赵氏一族一直以来的重要封地,本地别家贵族不多,自然施展变革就容易。
郭家,是邯郸之前的豪族大户,原本是靠冶铁为生,当然不是高炉铁,而是那种低温锻打出来的海绵铁。
炉铁农具导致那些磨制工具的骨匠、石匠纷纷转行,或是成为墨家作坊的雇工。
一个可以当国君的人,根本不会在乎那点封地,哪怕邯郸这样的大城。国君恨不得天底下一个大贵族都没有,全都变成小农,以便于集权。
马奶听这些人一说,赞叹之余又问道:“这是咱们墨家建筑的,那泗上的城邑,岂不是比这个更加宏大?都说沛县,那沛县的城邑不知道又有多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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