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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既不是孟胜发出的，也不是徐弱这样的在费国的墨者发出的，而是传自一辆马车。
季孙峦转了一下目光，没有那么多人了，心中便少了几分慌张，又深吸一口气。
好在身边的四名护卫前几日展现了与众不同的剑术，并说必会拼死以护。
人群中便有人喊道：“公子峦今日为民求利，不能让甲士把他带走。如果将他带走了，那么日后还有谁能够为民求利呢？”
他驳斥完了第一句话后，旁边那名护卫小声道：“且用利国利民之题。”
他大胜叫喊，下面站在那听那些贵族间的脏事听的津津有味的葵大声叫好，这贵族身上仅存的一点神圣性，也随着季孙峦的那番话化为乌有，不过凡人。
论国别，孟胜楚人而葵是费人。
论血统，葵和国君二十代以上可能还是一个爹。
季孙峦一听这话，这是攻击自己的德行，竟不需要别人的提醒，忍不住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好色，横竖又没去操你的妈，又没有用强。你说我没德行，你就有德行了？”
原本他们不知道大利怎么来，可现在知道了。
可葵却理所当然地问了句“他们”，而且可怕的是在场的民众也都觉得这样问才是理所当然。
虽然说屎也挺好，虽不能吃，但可以堆肥，又能积硝卖钱，可相比于金子那终究民众再傻也知道什么是大利什么是小利。
若是以往，免除半年赋税，或许民众会高呼万岁，以为仁政。
都是贵族圈子里的人，谁身上也不干净，小司寇无法反驳道理之下，竟用了最为有效的德行之说，季孙峦这一次也不用别人提醒，也不顾什么贵族风度，张口又道：“你妻子和大司空私通，你在旁边推，你又有什么德行？司徒的母亲病逝，他在服丧期间吃肉！宰冢尊巫，最喜活祭以求生；司士父死以人牲殉……若论德行，我那堂兄，咱们的国君，最喜欢屁股。”
“你们既身居高位，难道连毁与告都不能够理解吗？”
孟胜还未回答，只是脸色暗淡，便有小司寇站出来与众人道：“法古无过，循礼无邪。古制如此，不可变；礼法之尊，不可废。”
季孙峦便在那时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如今做护卫的，虽然可能都在义师服役过，粗通文字，但是一个口里能够动辄谈及诗曰、王曰的人，怎么可能做护卫？
宫室内有人听不下去，只想着让季孙峦赶紧住嘴，大声道：“诋毁国君，当斩！”
可是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这些护卫就在身旁几步之内，自己若是说的不如人意，只怕便有血光之灾。
这话说出口，小司寇的脸色都绿了，季孙峦既是庶出，在遇到卫让之前也过得憋屈，这些年压抑的情绪此时顿时爆发出来，将那些贵族之间的私密事一件件骂出。
论远近，葵在费都而孟胜多在彭沛。
说完，这人按照之前早已经演练好的态势，站在了季孙峦的侧前方，既不能挡住季孙峦，又可以让季孙峦不至于看到太多民众。
后面的民众正混乱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许多人熟悉的、义师军中的哨声吹动，几十人下意识地朝着哨声的方向看去，就听一人高声喊道：“凡做过火枪手、矛手的，且来此处领取兵器以防身！”
“既要行仁政，国君准备免除半年的赋税，你们不要作乱，早早回去！”
可之前徐弱等人描绘了变革之后那么美的场景，每个人这几天都沉浸在梦幻之中，原本想要个金子，如今却只得到了一坨屎。
小司寇的这番话，顿时引来了一阵嘘声，国人将要呼喝之时，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大声道：“缪矣！”
此时差的就是一些指挥，那些人群中做过司马长的、伍长的亦或是徐弱等人混入其中的，此时纷纷站出，顿时让人有了集结组织的可能。
季孙峦两腿有些微微颤抖，刚才喊出缪矣的时候，声音其实已经发颤。
“原来在你们眼中，国与民，竟是分开的吗？”
小司寇大声嚷嚷着，在几名近侍护卫的保护下，算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小司寇本身就有问“国人”政的权责，这种事也正应该他出面来说。
而在他们的身后，几十辆马车正在人群的后面，卸载着一车车的兵器。几个人站在马车之上。
还有一些人喊道：“在义师服役的伙伴们，站出来，咱们结阵挡住甲士！”
于是本该讲道理的一场辩论，变成了泼妇骂街一般的对骂，身份大失。
大约此时的天下，有两族。一族血贵，一族血贱，甚至可能都算得上是两个物种：既不通婚，也算得上是生殖隔离了。
葵在前面，在义师服役的时候，孟胜也在军中讲过义，是以葵识得孟胜，便大声嚷嚷道：“他们同意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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