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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适可以让乐池经过巨野泽，从那里得到一部分武器。
他对中山国没什么忠诚，但是中山国却是他可以向上爬的阶梯，这一次复国之变也是他能够跻身天下名士的一条通途。
但是这种减轻，实际上从长远看却是加重。
当年魏击尚且是太子的时候，禽滑厘的朋友段干木就说：士人比你们贵族要骄傲，你们有家有国，离开了家国狗屁不是。士人只有才能，天下纷争，道不行言不用，转身就走，秦楚齐燕哪里都能去。
乐羊被封在灵寿，乐羊不是公族，而且他的表现，实在和吴起有异曲同工之妙：吴起在鲁杀妻求将、乐羊在中山食子求将。
适笑了笑，说道：“之前既已经说到了非攻，那么这天下的局势就不能不利用。如果中山国可以言非攻，那么赵公子难道不会支持吗？”
等到魏击继位，吴起出走，这问题就更加严重。
让钱而非封地成为衡量社会地位的方式，这是变革所必须要经历的。
一旦既成事实出现，魏国那边必然会觉得公子章这是谋划已久，甚至资助中山复国。
若是回去晚了，赶不上起兵的第一波，只怕日后的地位便要大大受到影响。而且和祖父乐羊的接触，也必须自己亲去才行。
乐池的消息远不如墨家这样灵通，这个信息差让乐池急不可耐。
本来这是劝告魏击要尚贤的话。
适一直在为魏国准备这样一种紧张的氛围：不解决赵国，后方不稳，一旦秦、楚缓过气来，魏国就要完。
以前大家都拿着青铜兵器挥砍，有点核心贵族和部族，就可能复国。贵族脱产，若有战车，以一敌百徒卒。
墨家为这件事谋划多时，从调动第七师前往费国边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各种可能的后果做准备。
那些不是贵族、不是公族的士人，信不过！
这一次中山国的事，无异于火上浇油，魏国会觉得赵国这不仅是公子之争，这更是要做三晋的老大、削弱魏国的力量。
适满意地颔首称赞，心中却想：“若是你们在赵国内乱之前复国，我害怕魏国过于恐慌，以至于和赵国和解，放弃一部分利益……那可大大不妙。”
这一切就在于一个度。
“中山故地，与巨鹿泽相交。过巨鹿泽，便是邯郸。魏强而赵弱，中山若想复国，赵人的力量也是可以借用的。”
这年月，没钱复不了国。
农夫可以允许甚至幻想一个“贤明”的君主存在，甚至容易把君主看做他们与压迫的贵族、谋利的商人对抗的一支力量。
中山国如果喊出支持公子章，同时反魏，那么公子章总不能用冷屁股去贴中山国的热脸。
乐池点头道：“先生的教诲，我是可以明白的。如果魏不谋赵，那么中山力弱，想要复国便难，徒使百姓死伤。”
这一声对墨家的感谢，当真是发自肺腑。
自己的祖父乐羊被封在灵寿，本来就因为食子之糜的事不被魏斯信任，如此大功封在中山国靠近太行山的城邑，这已经算是冷落了。
很显然，乐羊已经在为自己的家族谋后路了。乐羊可以死，可以吃自己的儿子，因为那时候还年轻。
乐池这一次来到泗上谋求墨家帮忙，中山国众人抓住的也正是这个机会，于是连连点头道：“有所耳闻。我也听闻，赵章多贤，而赵侯之子公子朝少德。”
“邯郸传来消息，说赵侯已薨，赵国内乱将起，这是不可不注意的大势。”
如果说魏赵之间还存在一些历史遗留的信任的话，那么如果能够让中山复国、赵公子之争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话，魏赵之间仅存的那点信任恐怕都不复存在了。
“你可听闻赵国公子之争？”
最好的贵族，只存在于追忆之中。
墨家的谋划都是为了墨家的将来，但说出来却仿佛处处在为中山国谋划。
想要把武器运送到中山国，其实不难。中山国的故土有一部分紧挨着此时的黄河河道，最南端大约在后世的衡水、冀州一代。
“此外，昌成、扶柳等地……情势如何？”
那里距离邯郸已经不远，魏国想要出兵的话，除了西门豹所在的邺城方向，中山国的公子挚恐怕也需要出动部分兵力。
适道：“那就好。巨鹿地，正有一批兵刃火药和马镫，你若到巨鹿，墨家派人跟随，正可接洽。”
只有这样，才能各个击破。
可现在想要复国，军装、火枪、铅弹、火药这都是需要的，而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没有钱只怕一些城邑根本攻不下来。
但是，随着吴起出走这件事，这些话的味道也就变得不同了。
魏赵矛盾加剧，齐国就只能唱独角戏，魏韩就算出兵干涉泗上，数量也不会多。齐国也不太愿意让魏韩染指泗上，能够唱独角戏以田氏家族的性子也会担心魏韩摘果子，反而可能会不等魏韩率先出动。
现在老了，孙子长大，已算成才，那么自己就该为自己的孙子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