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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能力,也在于他能够理解墨家的道义,能够分清楚激进和投降之间的区别,换而言之,政治合格。

    他问道:“墨家之法,杀人者死,这是为什么呢?”

    墨家一直在等,从墨子去世之后就一直在等天下局势发生变化,现在这种变化终于等到,那么就一定要把握好。

    一旦解决不好,导致了这个问题的反面,那么对于墨家“天下人的天下”的天下大同的想法是极为不利的。墨家一直严防的,就是出现赵族、楚族、魏族这样的情况,这一点在墨子在世的时候就很重视,入当年的爱邹人胜过爱越人、爱鲁人胜过爱邹人的观点,就受到了墨子的严厉批判。

    那墨者自然知道,便从人的生命权乃是天帝赋予的权力等缘故说起,最终靠的是理性推论出杀人者死最能够维护天下众人的生命之权。

    这个过于激进的问题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一旦解决不好,可能就会跨入另一个极端:我乃赵人,当为祖国而死战,这不是狗咬狗,而是一场保家卫国与争取国家荣耀的正义之战。

    “如今魏人欲围邯郸,大军未至、城邑未困、河水未决、薪柴未尽、粮草未空。邯郸之民却要提条件,并不感念我的恩德,变本加厉,刁蛮求利。如今赵地的民众的德行沦丧,不知感恩,无分善恶,只求私利,却无国心。今年的赵民,不如当年晋阳之赵民,我难道不该发怒吗?”

    此时赵侯亲至,公仲连也没有迎接,而是躺在床榻上休息,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现在胡非子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邯郸墨者的过于激进。

    “现在,赵侯在民众面前说,君主要做的,就是为民求利利于万民,即便他做不到,但是至少可以让这种‘义’成为天下的‘义’。”

    这就像是之前适所说的,泗上的事,慢不得;天下的事,快不得。其中快慢的区别,就在于这个火候的掌握。

    胡非子笑道:“如此,譬若此时天下不能够做到杀人者死。那么,现在有个机会,让天下人知道,随意杀人是不好的行为,即便可能没有法律的制裁,但是轻易杀人就像是丢弃老迈的父母而不去养一样会受到指责,这样的机会,你会去做吗?”

    胡非子既已解决了邯郸墨者心中对于“狗咬狗不该参与”的疑惑,便开始和赵国在邯郸的公子章心腹进行密切的接触。

    公仲连已老,虽不在朝堂,可是赵国的事他还是了解的。

    “如今天下,天命已死,何以为君?这是人们所不能解释的。”

    或是魏国出兵、或是楚国伐陈蔡而分担了魏国的力量、或是中山国反叛、或是中山君派人来中牟与赵结盟一致对魏……

    这件事之后,赵侯多次前往公仲连宅邸,每一次都会带来重大的消息。

    赵侯咬牙道:“怒民众贪婪无厌、怒墨家趁火打劫。我在邯郸,已经做得够好了,民众竟然还不知感恩,竟还想要更多。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发怒。”

    此时面对那名墨者的疑问,胡非子没有选择讲什么大道理,而是选择用此时诸子都喜欢的比喻做了回答。

    “君主以为,君主就是君主,就该权力无限,这怎么能够行呢?”

    可这一次,公仲连不知赵侯为何而来。

    这很难。

    “让民众制法约束君侯,这如同刚才说的杀人者死的律法制定。而现在,我要求赵侯明确地告诉民众,布告邯郸,说他要‘尚贤而任,不论血统亲疏,以选拔|出|来有才能的人成为官吏,使得为万民兴利除害,富贵贫寡,安危治乱;欲破井田、私授土地、使得人民有土地可以劳作、有食物可以果腹、有衣衫可以避寒’,并且将‘万民之利’作为君主的一项义务。这就像是刚才的故事中宣扬杀人不好一样。”

    那墨者闻言,终于点头,说道:“是这样的道理,我将贯彻始终。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再小的进步也是进步。”

    公仲连咳嗽一声,喘息一阵道:“如此,您想要邯郸,而民众想要利,以此交换,这就像是商人买卖,又有什么值得气愤的呢?”

    中庶子无奈,只得在邯郸发布公告,宣称君主之义,就该利于万民,所以这一场赵国的公子之争,是“义”之争;是“君何以为君”的道义之争。

    床榻之上,无需多礼,公仲连见赵侯一脸怒色,手中持有一封书信,不解道:“君上何以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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