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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死在铜炮之下的齐军，实际上最多也就二百余人，更多的是铜炮轰击之后导致的阵型缺口被后续的步兵突击所杀伤的。
一个曾经被俘过的齐人士卒跟唱着这首歌，唱到最后，长叹一声道：“乐土就在对面，可我能怎么办？”
那些一起观看的让他们置身其中感同身受的戏剧。
为公田会和君子们劳作，那些大夫手下的狗腿子狺狺狂吠，让那些忙碌的人颠倒了衣裳。
那些耸立转动的水排磨坊。
墨家义师用似乎最笨的、平阴大夫都觉得可以看清楚的战术，愣生生打出了这样的交换比，让平阴大夫的绝望更甚。
没有呼朋引伴，因为每一个封田制下的农夫都是伙伴，都有功名，同心同德同志。
那些让山川改变模样以利于自己的民众。
那些奔驰在木制的轨道上运送矿石的马车。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
墨家谈的天志，便是宇宙的规则，那些神鬼伴随着墨子去世而被修正的适转化为依靠数学原理的自然哲学，自然便没有传说中鲁阳公挥戈退日的本事。
下午的战斗真的不算激烈，可是对于在前沿的齐军而言，依旧是一场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她们看到的，只是自己的丈夫在东方未明的时候，就被叫起来干活；只是自己的丈夫在东方未明的时候，就被领主的监工们用皮鞭抽打嫌弃他们做事太慢；只是自己的丈夫已经分不明白日和黑夜，每一时刻都过得惊慌失措。
篝火荜拨中，对面墨家营地外的篝火旁，忽然传来一阵阵歌声。
那些行走于街市亲自买菜的周安王时代便加入墨家的墨者……
他早已经和同伙的人，说起过被俘的那段经历，那段足以让那些可能基本上一辈子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村社周围三十里内度过的伙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经历。
略加清点，下午交战的交换比达到了五比一的地步，这还是因为齐军背靠济水许多被打散的部队无处可逃从而被重新收拢的缘故。
好容易得以休息的齐军聚在篝火旁，用随身携带的瓦罐煮着粥饭，不敢回忆下午的战斗。
她们只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她们看不到丈夫为国尽忠、为齐国万胜、为领主的荣耀……
唱到后来，齐国这边竟然也有迎合，初始是三五人，后来是三五十人，到最后便是连成一片的、成年男人的、沉重而有些沙哑的歌声。
那些种种，那些一切，便是乐土。
那些来往不避他人的为战俘们送药的穿着墨家巫觋服饰的女子。
那些学堂后放风筝的孩童。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那些被演示天志自然的电闪、日月。
至于真假，曾以墨子为先生的上一代鲁阳公已然作古，能够被问及此事的墨子也已长逝，那自然是以墨子最信任的弟子的解释为准。
这歌声如此的熟悉。
齐军的五个旅都已经动摇退却，要不是后面还有预备的旅补到前沿维持阵线、要不是墨家这边没有继续派人扩大缺口，只怕下午的战斗将会异常惨烈。
这是一首在齐地乡野间经常传唱的歌谣，平常到寻常妇人在家的时候也会哼上几句，尤其是这些士卒被征召出征之前的那一夜，安抚了睡着了儿女，临走前披上衣衫的时候，这样的歌在齐国的各个村社间回荡。
身后是君子近士组成的督战队，凡弃甲曳兵而走者，皆杀。
《硕鼠、乐土》，唱出了那些旧卒的怨。
一旦出现了缺口，列阵的齐人看不到整个战场上六万对四万的对比，他们所能看到的就是自己身旁的伙伴或是死在炮下、或是死在枪下，最后剩下自己，面对的是义士正面的五六支长矛，每一支都可能刺中自己，除了向后退别无他法。
“我若独自逃过去，我的妻子儿女又该怎么办？领主会把他们赶走，会把他们贬为奴隶，我也想逃过去，我也不想和你们打仗，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一首东方，天尚未明。
那些高耸的红砖碧瓦下带着淡绿色光芒的璆琳窗。
许多没有参加过伐最之战的齐军士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法，好容易捱到了铜炮不轰击，等来的却是火枪的轮番齐射，随后那些义师的矛手便排着阵列从那些缺口中突入，将缺口扩大。
当年能够留下的人都留在了泗上，因为妻小父母不能留下的仿佛听到了对面便有当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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