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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我们所考虑的事。”
“平阴一下，魏人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但我们说要和齐人媾和，他们必然相信，因为媾和的主动权已经在我们手中，我们说要和他就不得不信，也不得不考虑万一我们转而猛攻成阳怎么办。毕竟成阳位置险要，又在陶丘之侧，魏人不敢失。”
相辅相成，不可独存。
“那日你手持葵花，说：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那我们又不敢攻，后勤不济、长途行军、未必一鼓破城，我们不敢行险。”
“一来他觉得临淄军团父母兄弟俱在临淄，军心可战。二来，他要切断我们后路，我们反而会先着急。”
六指沉默片刻道：“这就不是一师之长可以布置的了。”
“现在我军若取平阴，田庆定要回师。可南济水一战，我军爪牙均露，张牙舞爪震撼天下，田庆定会小心翼翼。你给我讲过一个古之将减灶诱敌的故事，可是这一计策却不可能在田庆身上奏效。”
今日的胜利，就像是一柄重锤已经将那个人的信仰砸的将要碎裂，一群求利不知恩情的庶民，怎么可能悍不畏死？
“而且，反正您不是说，齐地不取，但是依旧土改，到时候撤走，也让齐人明白墨家的义和对他们的利，心生比较，暗旭相交，方能知晓日之暖暗之寒。”
“其二，屈将子在高柳，这是一支强军。现在魏人围邯郸，赵人惊慌，魏人也难过，只怕现在魏人选择与赵媾和。若屈将子可以全力参与赵地之事，连胜三阵，帮助清理公子朝一派的贵族叛军，赵侯底气必足，届时必然不愿意媾和。他看到了胜利，魏人如果会选择主动媾和，只是退兵，赵侯反而会不接受。”
“我们不能让他们的义，成为天下的义。”
他便半开玩笑道：“问题的关键，不是想出来问题，而是解决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所以，考虑的关键还是在他万一不是庸才上，怎么逼他进攻？”
“万事皆允，允的是那些曾经的德、礼所不允许的事。比如求人的平等，比如反抗自己的封主。”
第一师师长想了一下，忽而说道：“我今日，才明白二十年前您在沛地，头戴葵花冠冕，面对着那些民众所言的那番话。”
适摆手道：“我说了，籍使你为帅。”
“就算不那么打，也有一千种办法对付庸才。这个也就不用考虑。”
适挥挥手让那些憋着笑的人滚蛋，自己带了几个人来到临死的伤兵营地，看着正在忙碌的秦越人打了声招呼，问了几句救治的情况，便转身去看在最后的反击中受了一点伤的六指。
这个时代之下，周围的人都明白那个人为何而死，并不会觉得诧异，就像是若是在街上看到两个比勇敢的人互相割自己的肉吃一样，虽然难得一见，但只要见到却会理所当然地理解。
“不破不立，物极必反。只有先万事皆允，才可以最终选择出哪些不可允才对所有人都有利。”
“正是一举多得。”
六指早就再想这个问题，适一发问，他便道：“先取平阴。平阴一得，齐长城便破，临淄之前无险可守。”
“您说，这一战不会要齐侯的土地。一则这是义战，要让天下诸侯觉得我们在为义而战，不会因为伐齐一战展现的军事力量而恐慌。二则，现在干部不足，越人南撤之后的广袤地区，以及整合的泗上费、薛等地，也需要花上时间，齐地若得反而会削弱我们的组织力量。”
长叹一声，适明白泗上墨家这一战之后的举动，已然不是争霸天下为霸主那么简单，而更像是一场天下新俗旧制的圣战。
六指说到这里，适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鼓励道：“然后呢？”
“到时候，他就变被动为主动，再逼着我们去打他，或者直接选择媾和。公造冶那边加上费国的士卒，守有余而攻不足，泗上也未全面动员，这一战……得像个办法变被动为主动。”
“但若他不是庸才，那么他定然会想，临淄城大又是根基，我军未必能一鼓而下。那么他便可以不那么急躁，也不会太过冒进以至于被我们埋伏，而是会正常行军，这样反而会让我们不敢攻临淄。”
“那么，我们便要用政治，逼田庆进攻而不是在那死守。”
“现在越人将要南撤，我们趁着这个机会鏖战齐人的原因，是趁此机会削弱齐侯，使他无力干涉我们在东海、泗上的扩张。这是政治。”
“我们要求速胜，要在魏赵楚中山这些事结束之前大获全胜才行。田庆如果回师之后，屯兵汶水，我们该怎么办？”
他抬头看了看笑吟吟的适，迎着适鼓励的目光继续说道：“田庆如果是庸才，那么复刻崤之战便有可能，也就不需要想这么多。”
“若不然，我们攻临淄，万一田庆有智，并不冒进，而是屯兵济水，我们与之对垒，就得琢磨着速胜，那就得进攻。虽然能胜，可是伤亡必大。”
“楚魏之争，暂时也分不出胜负，陈蔡之地楚必要夺，又要重整政令，楚人倒是无力参与。只要魏人难以脱身，那么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和齐人周旋，给我们的机会也就越多，我们也就不需要非要速胜。”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在解决掉田庆之前直取临淄，可田庆……”
“临淄城大而阔，又是齐根基之地，自太公望得封营丘至今已历数百载，万一攻不下，那就是兵家大忌：屯大军于坚城之下。”
他的感叹是叹给旁边的墨者听的，而这样的壮烈之士那些早早为墨子服役的墨者见的多了，习以为常，略微感叹之后，也不怎么当回事，反倒是一个个心里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