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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案几,只是在心中感慨……
空想的这种完全不行,而且很容易被贵族封君或者君侯王权们利用,来打压资本主义萌芽,用新兴阶层的可怕之处来恐吓这些小农——看看,墨家的这一套多么可怕啊,还是复古更好吧?
脸上却极为严肃。
这又是个两重陷阱。
对于许析的诘责,适不是很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许析等人聚众大泽,共耕劳作,农夫的生活比起逃亡之前要好,适再问一个关键问题:这个过得更好的原因,是因为解除了封建的劳役地租?还是因为你们的道义指导下你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了?
没有原始积累、没有利润累计、没有超额利润,凭什么开办工商业?凭什么普及小学三年级教育?
可又不得不回答。
使得他们很容易被利用,成为王权遏制工商业发展的一把尖刀。
适先试试水,试试许析的理论水平,这是个很明显的逻辑陷阱,双方比对的基础完全不同。
如果许析对此提出了这两边情况不一样,不能对比之类的道理,适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辩了。
于整个道义上讲,许析这么搞和墨家看似相似,实则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农家是市贾不二价,贤人与民并耕,共同纺织编席,由推选出的贤人定价,再由贤人们购买铁器,规定价格,不取利润进行兑换。
许析现在对于农夫困苦的根源,还处在一种感性的认识当中。
许析的话说的太重了,这成了虚伪的平等和真正平等派之间的争执。
那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得从感性意识讲到理性意识、从必然阶段讲到空想和科学的区别,两边没必要搞的这么僵。
墨家则是前进、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杀巫祭、夺神权、逼贵族、搞土改、藏税于盐铁开办冶铁作坊、煽动中原各国战争、售卖军火、靠出仕赚俸禄交党费等等能用不能用的方式,十五年后成功转型,开始对外赚取超额利润,默许宋国土地兼并,对楚越宋齐倾销,在南海縛娄搞殖民。
时代在发展,二十年间的变化,已经让天下处在了巨变的混乱之下,尤其是交通便利的一些地方。
本身墨家内部就有这样的分歧,对于同义、兼爱、平等中的平等,墨家分为了好几派,内部的歧义刚压下去,农家这么一说,适也是没有办法。
“我看了泗上的村社,也有规模数百的,确实比起我们在楚国要富庶的多。但泗上的富庶,源于宋、楚、越的贫困,我们现在说的是利天下。如果您认为泗上就是天下,而宋楚越不属于天下,那么我和您就没有办法辩论下去了。”
能谈的,先谈,没有不可调和矛盾的,结为盟友。
墨家和农家……关系不错,那是从前。
适心中暗笑,调整了一下策略。
更多的农夫承受着高利贷、封建劳役地租、泗上工商业超额利润的三重盘剥,难以维持,选择逃亡。
但是因为他和贵族的关系,是贵族把这块土地送给他的,不需要缴纳赋税、不需要服劳役、不需要承受劳役地租。
“而泗上的村社要缴纳赋税、要参与服役、要组织水利,为什么还要比你们村社更加富庶呢?”
适根本不准备说服农家使之完全消亡,而是要在大前提之下和农家结盟,有些墨家暂时不方便干的事由农家去做……
于是他反问道:“那么先生前几天也曾在泗上的村社参观,以你观之,泗上村社的农夫富足程度,是否高于你们在江边聚众而耕的村社呢?”
他是真心看到了民众困苦,尤其是受到泗上帝国主义和楚国封建贵族双重剥削的楚国小农阶层。
墨家扶植工商、把利润拿来做教育和军费、以九州血汗养一地的方式,打赢了齐国,干涉各国内政。
空想派的这些人,不得不说他们在“以人为本”这个意思上是进步的,但是他们根本不按照科学去搞。
用贤者与民并耕,协作分工、等劳动量交换、全民议政的方式,达成一种空想起来可以实现的“天下大利”。
用适在墨家内部评价农家的话,那叫“可以用于一个村社的合作经营,但却不可以用来利天下”。
泗上的村社和楚国的村社,就生产力上是有代差的,可适却非要假装这是合理的横向对比。
土地是归属于王公贵族的,他们这么搞,封君肯定是大为不满。可许析是贵族出身,在贵族圈子里也认识一些人,总算经得了同意,在楚国沿江地区划分了一小片土地。
适则是直接用一个诡辩询问许析,为啥泗上的村社没有按你们的去搞,反而比你们要富庶呢?
兼并土地、小农破产这些问题,都会先出现在距离泗上最近的贸易路线上。
于是舍弃了家业,购买了铁器耕牛、伪托“神农氏”之学,带着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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