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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们不知道。仲尼尚在的时候,一亩地也就能产三五十斤的粮食。现在两季却能产四五百斤,涨了十倍且不止。”
“积攒粮食预备荒年是使用、穿上衣衫抵御寒冷是使用。可用粮食酿酒、用粮食换更多的货物、穿更好看的布匹衣衫,难道不也是使用吗?”
台下的民众又确信告子说的没错,两季加在一起可不是四五百斤吗?若是一些水浇田、又有粪肥,只怕两季要有七八百斤。
这算是个很出名的典故了,樊迟前脚问夫子农事,夫子说我不如老农,转头就和弟子们说樊迟就是个小人。
“按你所言,为了能够让克己复礼实行下去,必须还要退回到亩产二十斤的时候吗?否则的话,生产出的这么多富余的粮食布匹,岂不是只能堆放着让它们慢慢腐烂?”
可在人文上,这二者不等价,真的未必是对的、假的未必是错的。
“与齐你们说虚假的平等,为什么不来真正的不平等呢?规定新的礼法规矩,按照现在天下的财富,制定出新的礼的细则,使得什么身份的人便可以享用什么样的衣食娱乐……”
你承认它真的存在,那么就等同于你承认人性就是仁义之心。
告子也是在墨家内部沉浮了二十余年的人物,内部的辩论远比这个更需要思考。
“你以为你是谁?夫子吗?”
“若不能,克己复礼就是最完美的。”
“若不是唯一目的,那就等同于承认,礼法是为了让贵族当蠹虫来盘剥民众的。”
骂声中,告子感觉出对方野心勃勃,于是笑着问道:“那么,又是依据什么来区分身份呢?就算贵贱有别,是靠什么呢?血统吗?”
这一次的回答,下面的儒生反对声更加炙烈。
如今最强的几家诸侯,泗上墨家那是不可能接受儒生的、三晋都经过了悖礼的变法、秦国现在连儒生去游说都不准、齐国本土的管子学派更是有富国之术、楚国是蛮夷但是楚国现在也在变法。
“礼法不可变!”
对面的儒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已经来不及,只好道:“是唯一的目的。夫子大仁、周公大圣,目的自然是为了这个缘故,而不是你们所说的为了让贵族当不劳而获的蠹虫。”
如果你不能证明这种人人守礼的天下不可能存在,那么就证明我们的不是错的——好比现在我就说一加一等于三,三加一等于五,那么我说一加一再加一等于五,有错吗?
可游说君王,又有些难做。
那儒生一下子被问到了死穴上,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这个“人人可能会有仁义之心、人人可能都守礼”也是一样的道理。
告子这也是睁眼说瞎话。
这儒生心中暗叹,心道我早就说,儒家的路,不在于民众,而在于君王。这些人偏不听,非要来泗上维护礼法,要和墨家辩论。
所以现在的局势,就该隐忍,不该和这些人相辩。
不是血统?那就是悖礼,君臣之分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天然的血统,否则的话,那不就是等同于认可了墨家的选天子、诸侯吗?
既然对方明白继续辩论人性到底是什么很可能就会导致克己复礼完全被推翻的可能这才选择了论证对错善恶,告子心中微动,便想到了顺着对方的话题继续往下谈。
其余诸侯,如今都想着富国强兵,哪里有什么心思琢磨什么新的礼法?新的礼法要有天下,如今谁又敢说自己有了天下?
是血统……那么天下人怎么可能会接受?尤其是民众的心思已经被墨家煽动起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接受?
等到天下逐渐一统的时候,便有机会站出来,从而为君王制定新的礼法,而不是现在和这些人辩来辩去。
只有游说君王,才有可能。
“那么,粮食菜蔬、布匹丝绢生产出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不是为了让人使用的吗?”
在一些学科上,这二者等价,比如算学。
告子明白对方的可怕,对方明知道再继续争辩“真”与“假”下去,已经不可能获胜。
“儒学是君子之学,君子是服务于上位者的。稼穑的事……我们或许不懂,稼穑带来的改变,我们也或许不懂,但是……却是可以重本而轻标的。”
“所以铁器农具、马耕牛耕、新的织布机这些,都是妨碍了你们克己复礼的、都应该被焚毁,对吗?”
“礼可以变通,但是克己复礼不可变。按你们墨家所言人的需求就是人性,即便你们精通小人事,难道你们真的可以做到将来的某一天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吗?”
真把天下人都辩的清醒了,那怎么还有将来获胜的可能?
告子于是问道:“我记得,仲尼以为稼穑之事,是小人事,对吧?”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变了礼法的人,还敢称自己是儒生?去你的求本不求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