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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什么法不变、国不强。国强,才可再战。绥靖之策,可以缓和国内纷乱,又能继续变革,十余年后,各国已经变法完成,又何惧泗上?”
“更有些纵横之士,以绥靖之言谏于父王。殊不知泗上贪而无言,每得一里土地,便多一分势力……”
绥者,安抚。
然而收回州田,那就是将那些精华土地的收税权拿回到了王权手中。
“只恨许多人看不清如今局面,不知道泗上为天下大患,以为泗上之心不过非攻、求义,只要让出一些城邑,便可求一时安宁。”
“越人也是一样,退回会稽,让出琅琊,江北之地尽失,淮北之民尽弃,墨家船队往来淮、邗、大江,越人习流舟师难以对抗,他们只怕也不敢入盟。”
“无论胜败,都会使得各国损失惨重,到时候国内的事情就更加难办。”
晋楚争霸百年,如今都已近无法维系霸权,五年前齐国一战都让各国看到了泗上的可怖之处,更明白这场战争最好不要打。
“乐昌峡不通,墨家北上之路就不通,最多遣派三五千人,又有何用?深入楚地,什么都做不成,还可能被困死地。”
临武君怒斥道:“这不是误国之言吗?王上难道不知道泗上与别处不同?他们占据一地,便如野草生根,难以清除,又行那些同义之暴政,短短数年就可蛊惑民众为之效死。”
有些话王子良夫不需要说的太清楚。
打仗要死人。
王子良夫苦笑道:“何其难也?四年前墨家强占齐国莒城的时候是什么理由?说齐侯有过害天下之事,所以不可不防,因而占据莒地,帮着齐国治理以防备齐国以莒地出兵攻打泗上害天下,治权归墨家,每年墨家给齐国一定的金钱抵税。”
“墨家用兵,不合春秋之礼,长途奔袭、左右对进,极是难防。”
原本大司马的州田可能有十万亩,但按照以往井田八私一公的税制,加上原本一亩地几十斤的亩产,这十万亩州田俸如今换为实物,楚王只需要支付给他们一万石的稻米。
“王上可是准备继续变革,不管宋国事了?若是能谈就谈,不谈的话,就放任桀墨残暴宋地?”
双方争到最后,夹缝中的墨家却得了泗上,毁了齐国,拿下了淮北,自下而上地影响到了宋国迫使宋国中立……
临武君笑道:“若宋国有变,胜败在宋不在于南岭。南岭不过孤军,就算袭扰边关,也不能够深入;纵然深入,也难以抵达郢都;就算抵达,以岭南之兵人数稀少,也不能破城,反有可能会困在楚地。”
万一输了,王权就要出大问题,整个国内的各种矛盾都要爆发出来。
死人多了,国内就要出乱子。
“郢都也多有游士,以此劝说父王,只说墨家若得宋,则又可安定十余年。”
王子良夫叹息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可那些支持绥靖之策的游士却有言辞之利。”
“又说,若齐入盟有反墨倾向的同盟,墨家必先攻临淄。”
魏楚都已经无法维系霸权,五年前陈蔡之战只不过是几十年前魏楚之争的延续。
《周颂》之《我将》言,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楚国封君原本分为食邑、辖地和州田。
临武君闻言问道:“既说绥靖,便是说让出宋国,以求桀墨不侵伐他国?他今日得了宋国,明日如何?”
王子良夫见临武君反应如此剧烈,又抛出一件事。
临武君说到这,又道:“再者,我也多修军备。墨家义师如今都已换装了燧石枪,那些火绳枪我便多加存储。”
“秦人也遣派了使者,说的正是绥靖之言,其心昭然,无非是希望墨家在宋地扩张,以让魏侯移师河东,全力防备墨家,从而为其趁机夺取西河创下良机。”
王子良夫说这是他兄长的进言,临武君却明白这不过是个幌子,想来这样的传言已经在郢都传开,这只是楚王在试探一下各个封君大臣的态度。
王子良夫也是感叹道:“绥靖之策,就是如此。若墨家得宋,可得一枕之安息,可明日再看,墨家又至,到时候又怎么样?”
临武君心中一缓,心道看来王上也是犹豫不决。只要对宋干涉,那么变法的事就需要缓一缓,为了今后楚国的安定,这才让王子良夫代王出巡,以示宋国事未可知、变法事未可知、甚至于将来君位只怕也未可知?
这些支持绥靖政策的游士,正是站在楚王这边来考虑事情的,和贵族考虑的方向完全不同,所以这些策略更容易被楚王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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