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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有过机会,皇父钺翎也有过机会完成集权,甚至有机会作为民选的“宋公”,取代如今的宋公,可是……宋国离泗上太近了。
什一税收的都是实物税,缴纳上去,立刻被墨家这边收割一波,每年多收了三五斗的时候粮价都会暴跌,各种军火和手工业品全都需要钱去买,钱又只能把粮食卖给墨家去换,定价权都在泗上,老的正统贵族们一个个穷的苦不堪言。
若是宋国稍微再小一些,从未阔过,在这乱世早就选择一方大国做了附庸国,一如卫国,至少还能存活下去。
什么都要钱。
皇父钺翎要权力,要成为宋公,要取而代之,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宋国。
提升税率,授田于民的那点恩德就立刻被遗忘,旁边就是做对比的泗上,农夫心怀不满。
宋国既悲剧于它的地理位置,也悲剧于国内贵族势力强大的国情。
他一退缩,那些本身均衡的贵族又立刻跳出来,表示变革和集权是不可能的,我们君子院全员反对。
二十年的发展,跨越式的发展,使得土地兼并的速度前所未有的提升。
宋国现在的局面,是如今天下各国最乱的。
历史上宋国亡国,那是齐、楚、魏、秦诸国一同合作的结果,国小而不居卑,强大的时候攻楚夺齐侵魏,结果最后被瓜分。
看着靠近泗上的那些小贵族放弃了对农夫的人身控制,囤积土地经营而赚的盆满钵溢,这些有野心的贵族也只能眼馋:有钱就意味着没人,没人就意味着在贵族内部没有地位和权力。
早先就有三姓共政的贵族共和的基础,皇父一族独大之后,本来是有机会学学三家分晋田氏代齐从而一举获取宋国的社稷的,可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政变适掺和了一脚,使得宋国彻底丧失了集权的可能。
皇父钺翎稍微露出一点想要变革集权的意思,墨家就煽动那些商丘的工商业者和自耕农要求更为激进的变革,把皇父钺翎又给吓回去:要变革可以啊,放弃所有的贵族权力,做到真正的选贤人为天子。
商人恨、农夫怨,手工业者本身又和墨家关系密切,小市民热忱而又狂热,对于人人平等尚贤非攻的理念有一种特殊的认同,这些封地内部已经够乱了,可外部还有人在虎视眈眈。
其余地方,乐氏、萧氏、戴氏等贵族继续艰难地维系着自己在封地上的统治,以保证他们的军事力量,不敢放任农民逃亡别地。
靠近泗上的涌入泗上,靠近商丘的涌入商丘。
弄出的君子院,一群贵族之间互相制约,想要集权?投票保准反对。
大商人们想要土地私有和买卖,想要自己的钱能够得到土地从而继续获利,对于贵族们占着土地和人口极为不满。
二十年前墨家守商丘引动宋国动乱的那一次,就是因为司城皇父一族不能够独揽大权,而且受到了其余贵族的嫉恨。
其余贵族们要权力,要贵族共和,要分封而治,要各行其政,坚决反对一个完整集权的宋国。
越发有钱的商人、变为经营农场主的小贵族、手工业者和商丘的自耕农,受到墨家那些平等道义的蛊惑,心中更为不满。
售卖货物的商人希望各个贵族的封地放开市场,别让那些依附贵族的商人垄断,自己去卖要么被刁难要么要征收高额的税费。
二十年前的那场内乱,民众和墨家利用贵族之间的矛盾,让宋国变成了一个名义的国家和松散的贵族联盟。
宋国尽是膏腴地,对于泗上墨家而言,就像是齐西南一样:暂时不想要,却又不能允许它被楚魏控制。
农家的“真正平等”、“贤者于民并耕”、“重农抑商”、“商人狡诈”的学说,在商丘那些失地农民圈子内流传的极为广泛。
各有各的诉求,整个宋国乱成一团。
军火、丝绸、棉布、铁器、奢侈品……
皇父钺翎是想集权,却不是想要当自由引导人民的旗手,和墨家对着比街头政治和在庶民市井的影响力还差得远。
君子院和平民院的分歧、贵族之间被墨家逼着盟誓不再互相攻伐,这都是适当初埋下的炸药,为的就是让宋国不可能统一也不可能集权。
二十年前政变之后,宋国各地各自为政,贵族们在所谓君子院整日扯皮,将一些密谋的事放在了明面上,又有墨家的武力在旁边维系着当初的无相害的盟约,使得皇父钺翎想要集权是不可能的。
当年弄出的庶民院只有请愿权,这是国人本就有的权力,原本的小司徒就是管这个的,凡迁都、立君、结盟,都是需要得到国人认可的,这是春秋传统,庶民院也不过是将这种权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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