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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沾着鲜血的甲胄,穿上诸夏贵族的华服,正了衣冠与玉,也不带随从,自己一人走到了紧闭的宫室内门之前。
墨家的规矩,注定了商丘的墨者不能够单独表态,必须要等泗上那边的决定。
门很快就被打开。
将来万一皇父一族杀回来,自己要为今天的话负责任的。
当年商丘政变,也正是各个贵族想要找楚、魏撑腰导致的,只不过当年看似是亲晋派战胜了亲楚派,实际上却被既不亲晋也不亲楚的墨家组织民众分了一部分权,迫使亲晋一派也没有得到足够的压制性的势力。
子田这是在告诉戴琮,请放心,我绝对没有夺权收政之心。
不过子田并不急于作出决定,他需要等一个泗上的官方态度。
如郑,如今又成了什么模样?
“祭在寡人,政出询政院,此当年血誓,寡人岂能悖誓?”
“昔年白公胜乱后,叶公集大司马与令尹于一身,可惟楚有才,又有公孙宁、公孙宽之辈,皆可为任。”
这是在告诉子田,城内的局面完全在控制之中,至少商丘城内对于这件事并不反对,反而有诸多支持者。
戴琮道:“无多。皇父一族不得人心,民众皆助除逆。商丘民众久受皇父一族之苦,皇父一族私兵之中也多有倒戈者。”
子田又问:“今日事,有利于社稷,立下功勋者皆可赏赐。却不知击溃皇父一族私兵的,竟是谁家子弟?”
用的是桑林舞和祭鼎的理由,想来这也是可以达成的。
同样,哪怕来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墨者、哪怕是个毛头小子,只要有泗上的书面文件或者直接说墨者公意,那么子田便可以确定泗上那边确实支持此事,因为墨家的规矩严苛,公意和公开表态,不是随便可以说的,哪怕是商丘地区最高级别的墨者也没资格。
他想要作出决定,必须要戴氏再给予他一些信心。
“你大有功于宋,今日事,可于桑林祭祀之时,告之先祖。戴公之裔,救宋于危难之中,这是先祖所喜欢的,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宋国本地的贵族,若无外国靠山,那里能够掌权?
子田对于这个答案相当满意,不只是满意于戴氏有靠山,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称皇父一族为逆贼;更重要的是墨家既然参与此事,却又让戴氏取政,那分明就是准备继续保持宋国的存在,并不准备在宋国搞什么平等和选诸侯之类的事,自己这个宋公之位便可得以保全。
戴氏也不是不明白子田在想什么,子田也避开这个话题,又问道:“今日事,死伤多乎?都是宋国子民,不忍多伤亡。”
既戴琮说墨家在背后撑腰,墨家却还没有官方态度,子田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个情况了,心道:“今日,你是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背后的人还未说话,我还需要等待。”
戴琮见子田这样说,又道:“如今皇父一族叛逆出逃,恳请君上授命,以叛逆之罪诛之。”
戴琮仿佛是恍然大悟,连忙跪拜道:“非君上之言,吾误社稷矣!”
戴琮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叹道:“自襄公之后,桑林之舞久不蹈矣,成汤所传之鼎亦少祭祀,实在是殷商子孙的罪责啊。”
或许城中还有不少瓶瓶罐罐,但于此时都是可以放弃的。
在墨家的帮助下他已经控制住了宫室附近的局面,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带着沾满鲜血的士卒近侍一同去见宋公。
今天戴氏在商丘赢了现在,可将来呢?
就在打开的一瞬间,戴琮立刻将泪水布满了自己的两腮,进入宫室之后,跪地痛哭道:“君上!皇父一族有乱政篡取之心,我不得已而逐之,城中战火,皆我之罪!”
到如今列国纷争,子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父亲刚死就改元、认为自己有雄才大略、可以败楚退晋的那个年轻君主。
戴琮连忙道:“多是商丘作坊内的匠人雇工。尤其城西南处的作坊可为首功,但他们多为义而不取利。二十年前守商丘者,今日救商丘。”
到时候墨家必然要派人来见,一个是以墨家巨子使者的身份来见宋公;另一个便是以泗上政府首脑使者的身份去见戴氏。
戴琮的意思是告诉子田,你放心,只要你不管政事,我准备想办法给你多拨点钱。
戴琮自己却仿佛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倒不是没有,而是因为这一次墨家临时起事并没有得到泗上的同意,或者说时间上不允许。
戴氏一族既然投靠了泗上,有泗上墨家在背后撑腰,这腰板便比那些没有外国撑腰的贵族要直硬许多。
如是再三,戴琮这才起身,说道:“国政不可一日不治,皇父一族窃居询政院大尹之位久矣,国人皆怨。今日他已出逃,恳请君上以国事为重,告之百姓,当新选询政院大尹。”